东极峰,食赋堂。
青栾端着一个铜盘,盘中一碟青菜豆腐,绿的油亮白的鲜嫩。她环顾四方,素帐围帘,宽敞明亮,不同于潜首峰那样狭小宏阔的食赋堂。
数十张宽大的红木长桌案,整整齐齐列成纵队。水色衣衫的弟子三五成群,坐于桌案前,大堂内静然无语,只听碗筷声层层交叠清脆入耳。
“粥不限量,不够再打!”
青栾手中铜盘一沉,将她思绪拉回。铜盘中已多了一晚白粥,冒出腾腾热气。
为众弟子乘粥的长者,一身苍色道袍,挺着圆滚的肚子,望着对着白粥发愣的小弟子无奈摇了摇头,“下一位!”
身后有人将她匆匆挤出列队,青栾便向长桌案走去,远远的有人对她招手,定睛一看咧嘴笑了起来。
“青栾,快来快来。”玉琼话音未落,大堂正前方一苍色道袍的长者站的笔挺,向她投来一道锋利如剑的目光。玉琼立即噤声,缩回脖颈。
和玉琼同桌的还有慕容贤辅与参十,四个少年如今又凑在一起,不言自欢。席间,青栾还是有些感慨,六年的时光,四人都改了容貌却不改精气神。
坐在一侧的玉琼比她要小一岁,如今却比她还要高。青栾扭头看去,玉琼正对着她傻笑,那脸蛋虽然还是红红的,却也是白里透红别样的清秀。
玉琼对面的参十浓眉秀目,看着玉琼那般傻笑,像是发现了乐趣,竟也呵呵乐着。他瞥了眼青栾,对着她调皮的咋了眨眼。
慕容贤辅在四人中年岁虽然最长,却也不过十九岁。按说这个年纪应是蓬勃充满朝气,但在青栾看去,他眉间并不十分舒展。
虽容貌极为年轻,且生的十分好看,那肌肤就如同女子一般白皙净透,浑身散发着儒雅。但仿佛,他已经历了世间繁华与没落,对任何事都已看淡。
慕容贤辅发现青栾一直盯着自己,对她微微笑了起来。他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心底无限感慨。他夹起自己碟中的豆腐,一颗颗放入青栾的碗中。
青栾低声道:“不,哥,我这里够吃了……”
“多吃点,你太瘦了,栾儿。”
众弟子默默用完这简单的晚膳,又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开。青栾还未等跨出食赋堂,便听到外面的欢笑声。
“啊!这东极峰上的白粥真是太好喝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二师兄,我方才见你起身三次,你,还好吧?”
“三师妹,遇到这美味自然是要贪羹的。”
“二师兄,你觉得这东极峰上的餐饭与大师兄的相比,谁更胜一筹?”
“谷风师弟,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啊,那自然是各有千秋啊!”
“马屁够深。”
“五师弟,你别走,你别走!”
当青栾走出食赋堂时,已不见了几个师兄师姐的身影,只听庭院外传来依稀的打闹声。
“站住,别走!”
四人听到后方一声大叫,不禁回头看去,一个小弟子怒目而视,目光锐利。顺着小弟子的目光看去,正是落在青栾的身上。
小弟子抬手一指,大声道:“三师兄,就是她!”
被称为三师兄的弟子年岁颇大,看起来已有三十,嘴边留有一撮胡须,面露凶相。年长弟子大跨步走出食赋堂,缕了缕嘴边的胡须,对着青栾一番打量。
“哼哼!我当是何人,这么个不定点的小人儿。就是你在擂台上使诈,伤了我严清师妹?”
青栾大感震惊,“我并没有使诈。”
年长弟子又是一声冷哼,面上还泛着狠劲,“你说没有就没有了,以你们潜首峰的斤两谁人不知?就凭你,哼!若不是你使诈,如何能赢我严清师妹?”
慕容贤辅几步上前,对此人说辞颇有些不奈,却也保持着镇静,“这位师兄何来此话?胜败输赢乃兵家常事,怎能将此怪罪于人,如此说来不能服人。”
玉琼和参十也一齐上前,声讨年长弟子。
年长弟子一声暴怒,“你们倒是何人,要替如此奸诈之人说话,都给我走开!”
说话间,年长弟子长袖一挥,一道凶猛的真气扑面而来。
慕容贤辅等三人大惊,飞身跃起,挥动仙家法器作挡落于一旁,硬是被逼到远处。
“碍事。”
年长弟子收回长袖,怒声道:“我磬罗峰岂能让你如此小丫头欺辱,今日定要替我严清师妹教训你一番!”
暮□□临,天空灰暗,与这暗淡的庭院中,年长弟子抽出贴身长剑。此剑名唤长啸,载于万宗仙兵阵谱,名列三十六。其剑本身威力巨大,乃是竹斤道人青年时的随身佩剑,在历次九蒙会见中竹斤道人凭长啸打败对手无数。
一时间红光聚于长啸,映红了青栾的面庞,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未曾出鞘的长剑。
“咿!”年长弟子此刻已是怒火中伤,眼神无比凶狠,他身后的小弟子在心中暗暗叫好。
庭院中只剩下用完膳的零星几人,见此情景都不免大惊失色。在东极峰上寻衅滋事,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若要上前劝阻,定也不会脱了干系,所以谁也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长啸在手,向上起势,只待向青栾劈斩下去。
“啪”,年长弟子忽感一只手落于自己的肩上,强而有力。他正要回头去看是谁如此大胆,敢来多管闲事,定要他好看。
“庞天师兄,这是作何?”
将手搭在年长弟子肩上的正是卓谦,卓谦淡淡开口,语气从容不迫,年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