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德坐在马背上本来不愿意出手,但他一回头,看见城墙上站立的许子亮,忽然改变主意,对着正在围攻轧荦山的军士大喊一声:“都退下,一群废物!”
说完向后一伸手,后面的随从急忙将长矛递了过来。
李重德接过来,随意对着刚才的那些士兵说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那些士兵听完一哄而散,也有的想看看热闹留了下来。
站在城墙上的许子亮微微颔首,回头对身边的亲随说道:
“不错!艺高但不张扬,是个成大事的人!”
亲随连忙附和:“大人说的是,李校尉武艺高强,但为人低调,属下一直佩服的很!”
李重德单手持矛,走到轧荦山的身边,枪出如龙,一枪刺出。
轧荦山心中一沉,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国上百场,对于敌人有一种本能的直觉。
当李重德一出枪的时候,他已经从心底的深处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握了一下刀把。双眼紧盯着李重德的长矛。
对于李重德行动中露出的极致的轻蔑,轧荦山根本就顾不上理会。
李重德长矛刺了过来,虽然单手握枪,那十几斤重的枪在李重德手中枪尖却是不震不颤,直直的向着轧荦山的胸口刺了过来。
轧荦山暗暗心惊,他身体顺着枪杆顺势一转,堪堪的必过了枪尖,同时手中唐刀顺着枪杆一刀劈出。
李重德没有收枪,而是手腕一抖,长矛顿时震颤不已,枪杆弹在轧荦山的刀身上,轧荦山直觉的一股巨力从刀身上传来,身形不由的后退几步,手中的刀也险些脱手飞出。
轧荦山急忙用力握住,稍微喘息了一下,吃惊的望着李重德。
围观的士兵见状一起叫好,但李重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色,似乎这事稀松平常的很。
他见自己这一招竟然没有将轧荦山的刀打飞,不由的轻‘咦’一声,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不慌不忙的走到轧荦山的身边又是一枪刺出。
不过,这一枪他暗暗的将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所谓枪挑一条线,从李重德一出手,枪尖不偏不倚,轧荦山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遇到了平生最强大的敌人。
现在李重德枪又刺了过来,轧荦山深吸一口气,一缩身,手中长刀一格,身形借力,猛然往上一窜,照着李重德门面砍了下去,
李重德面不改色,手中长枪变刺为扫,粗大的枪身向轧荦山的拦腰砸了过来,枪身带着尖锐的呼啸,竟是后发先至,逼得轧荦山不得不回身防卫。
身在半空的轧荦山强行将上半身扭转,向后倒了下去,身体在半空没法着力,虽然躲过了砸来的枪身,但是却失去平衡,平平的掉了下去。
身体还未落地,马背上的李重德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通人性,立刻领会主人的意思,前蹄抬起,一个人立,然后重重的落下,对准轧荦山猛踏了下去。
轧荦山见状,就地一滚,滚到了马腹下面,手中长刀一挥,朝着马的后腿斩了过去。
战马四脚用力,往旁边一跳,便轻轻的躲了过去。
轧荦山顺势起身,紧紧的盯着李重德。
马背上的李重德见自己两招没有建树,眉头皱的更紧,心中对于轧荦山的轻视开始减轻。
他收回枪,这一次变成双手握枪,看了轧荦山很久,这是他与轧荦山对战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蛮夷之敌。
他自幼习武,黑纱城中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杀敌。
说来也怪,虽然第一次杀人,但面对这些突厥人的时候,他杀起来却毫无压力。
在他的感觉中,杀这些突厥人和屠鸡杀狗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在占领黑沙城的时候,张仁愿只是下令将高于车辕的男子全部杀死,这让他腹诽不已。
在他的感觉中,就应该讲这些突厥人全部杀死,然后乘胜追击,直捣漠北突厥王庭,犁廷扫穴。
而张仁愿似乎比他的激进的想法更加平和一点,在张仁愿的思想中,人生在天地之间,就有生存的权利,对于生存空间和资源的争夺,这是人的本能,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既然这是本能,就不涉及私仇,他做不出那种屠灭老弱妇孺的事情。
虽说慈不掌兵,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还是愿意尽可能的少杀人,这是对于上天赐给的生命的一种最起码的尊重。
这一点也是李重德最不能理解的,既然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那么为什么不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当时,张仁愿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给出他答案,只是让他慢慢的去自己寻找。
他摇摇头,收回了飘忽的思绪,再次认真的审视了眼前这个有点微微发胖的异族人,显然,这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只不过,最终,他还是要变成自己手下的有一个冤魂,他喜欢那种长枪刺入敌人身体,之后鲜血喷涌的那种感觉——这个胖子的血无疑会喷的更远。
只是,自己几招下来还是不能杀死这个异族胖子,这让他多少有点懊恼,尤其是许子亮还在城墙上站着看着他。
他定了一下神,将多余的情绪撇开,双手紧握长枪,挽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枪花。
随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跟着向前一冲,轧荦山的面前一片枪影,虚虚实实中,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大片的枪影将轧荦山整个笼罩在里边,旁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