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伽坐在那里，好奇的看着轧荦山，这个微胖的少年已经深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片广袤的草原上，他手握着草原突厥九姓几千万人的生杀予夺大权，经他手杀掉的人不计其数，身上的铁血味道可以让百鬼辟易。
可是却没有让这个胖子产生一点恐惧的意思，实实是太少见了。
他冷着脸看着轧荦山，渐渐的神色变得阴沉，然后突然一拍座前的檀木几案，大声喝道：
“轧荦山！你可知罪？”
此时的轧荦山也正在揣测着毗伽的心思，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毗伽，楞了一下，然后说道：
“回王汗，小的不知！”
“你擅自杀死大唐边将，险些将突厥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你还不知罪吗？”
轧荦山闻言，缓缓的站起来，看着毗伽，满眼的失望之色，然后摇摇头说道：
“我明白了！大汗若说我有罪，那我就有罪了！”
毗伽看到轧荦山的表现，很是意外，他看着轧荦山沉声问道：
“你不准备为自己辩护一下？”
轧荦山摇摇头：
“我听说大唐的太宗李世民说过：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国之于民若寒屋庇护草民，可当风雨，可避寒暑。
“若大王在子民受到侵害的时候，不闻不问，任由外族杀戮，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还要将自己的子民推出去，委曲求全以求自保，我无话可说！”
毗伽没有说话，跪在毗伽身边的太监闻言之后，一阵冷汗，朝着轧荦山大喝一声：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来人！推出去砍了！”
王帐外走进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一边一个将轧荦山夹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毗伽摆摆手，几个侍卫只好将轧荦山又放下，然后转身走出了账外。
轧荦山诧异的转头望着毗伽。
毗伽皱着眉头问道：
“你的话是没错，不过以突厥的实力怎么能和大唐抗衡？难道只为保护你一人而将整个突厥置于危险之中？”
轧荦山苦笑一声：
“我明白大王的意思，所谓弱国无外交，实力不够的话，牺牲我一个换取全族的太平，无论怎么说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牺牲的是我？”
毗伽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好一个弱国无外交！你言下之意，若死需要你为了整个民族牺牲自己，你很不情愿了？“
轧荦山沉默，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作为一个民族的领袖，遇到事情只是一味的委曲求全，置子民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的领袖还要来何用？
但显然，这样的话他只能腹诽一下，他自己死了没有关系，不能给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但换个角度想：如果自己不愿为家人罹祸，那么推而广之，为了全族牺牲自己也未尝不可。
问题是他真的和这个世界不熟。还没有更多的归属感，如果说非要牺牲自己，那他更愿意为了大唐牺牲，毕竟，他前世是个汉人。
这样一想，他似乎觉得毗伽的想法也无可厚非，立场不同罢了。
只是，一个民族孱弱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子民在面对异族的屠杀之时，不能反抗，只能伸长脖子引颈就戮。
他想不明白，这是个人的悲哀，还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看着轧荦山不说话，毗伽好奇的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轧荦山抬起头，望着毗伽反问道：
“大王真的让小民说吗？”
秃噜一听，知道轧荦山要放肆了，急忙出声制止：
“不得无礼！”
毗伽大度的摆摆手：
“无妨！让他说！”
他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轧荦山，并没有真的想杀他，相反，对于轧荦山，他还是越看越是喜欢，作为一个还算是有作为的领袖，他当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因为下面的人顶撞自己几句就直接打死。
轧荦山见到毗伽的态度之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治自己的罪，不过是心存试探。
于是，他更加放松，抬头看着毗伽说道：
“大王，如果一个民族已经到了族人面对外人的欺凌的时候只能忍声吞气，甚至引颈就戮，否则就会给整个民族带来灭顶之灾，那么这个民族离灭族已经不远了！”
轧荦山的话说完，整个王帐的人彻底惊呆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的看着轧荦山嘴张的大大的，目瞪口呆。
这话绝对是大逆不道，虽然，突厥对于这样的罪并不是很在意，可毕竟，这是直接冒犯了毗伽的尊严，而且还什么离灭族不远了，是在是死一千次也不够。
王帐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恐惧，弥漫了整个王帐。
毗伽沉默了片刻，忽然拍案而起，指着轧荦山大叫：
“好！好！好！”
说完站起来走下王座，走到轧荦山的面前，绕着轧荦山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本汗说话的！之前连国师都不敢这样说！不错，本王喜欢！”
说完，又回到王座之上，吩咐道：
“都坐下来说话吧！”
跪在轧荦山身后的秃噜这时候已经冷汗湿透了皮袍，在毗伽的面前，他对于轧荦山的神勇没少添油加醋，如果毗伽可汗要治轧荦山大不敬的罪，他必然也难逃干系。
现在见可汗不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