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
“回来再告诉三世子。”
“等等等等。”他掸了掸袖上的灰尘,仍挡在她面前,抱着怀懒洋洋地笑了,“我既来了,你哪有走的道理?”
凉玉看他半晌,恍然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又是来拖住我的?”她冷静地微微垂目,两手合十,光晕隐隐浮动,司矩忧心道:“殿下——”
“我今日不想跟你动手。”朗月望着她,笑容敛去,“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今日决不能上天去。”
凉玉眉宇猛然一动,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他歪着头笑道:“我还知道,他们在上面布好了网,正等着请君入瓮。”
话音未落,身影倏忽破碎,化为无数只黑色蝙蝠,哗啦啦飞散了。
司矩望着满天的蝙蝠,“……幻术。”
难怪他不肯和她动手,原来见她的只是个影子。
凉玉脑子里一团乱麻:朗月人呢,他为什么不能来?魔界诸人的幻术,竟也强悍到这程度了吗?他说的请君入瓮,是什么意思?
司矩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变得惨白:“殿下……莫不是……”
凉玉一把抓住她的手,司矩的指尖冰凉僵硬,她也跟着颤抖起来:“别慌……”
“小妹!”一团带着金光的云头滔天巨浪似的一股脑涌过来,浅灰麻衣银绶带的男人几乎是从云上整个栽了下来,转眼到了眼前,“出大事了!”
司矩的嘴唇颤抖着,轻不可闻道:“大哥,是父亲吗……”
凉玉如遭当头一棒,眼看着眼前与司矩生有几分相似的司墨仙君眼眶通红,嘴唇开合:“父亲他……刚出关便遭人暗算,现在昏迷不醒,但是……”
凉玉怔怔看着他:“但是什么?”
“南昌星已落。”
仙界诸人,多与外物相联,两者休戚相关,可互相印证。正如长挟、动春两块石头代表着花神的状态,已亮了不知道多少载春秋的南昌星就是那玉郎老头子的专属星星。
生死不明只是表征,现在南昌星陨落,就算神人在世,也将无力回天……凉玉心里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她这个改头换面、痛改前非的不肖弟子,连一面也没见上,一句话也没能对他说,简单又刻板的老头,就在她上天前的一刻钟内,被别人暗害了?
她一把扶住后退两步说不出话的司矩,急道:“天宫那边怎么样了?”
司墨看她一眼,哑着嗓子道:“前来迎人的弟子,从里到外三十余人已全部扣押,巫神以毕生医术续着父亲的命,但却要他所中之毒,我等从未见过。”
“中毒?”她眼中闪过疑惑和愤怒,“是谁下毒?”
司墨的目光划过凉玉和她身旁疏风的脸,慢慢道:“据门下弟子说,最后进去的,是玄风,和……”
“事关疏风、玄风两位大人清誉,还希望各位能再仔细回想一下。”
被临时抓来主审的风神希望通过踱步来塑造一种轻松的气氛,却不知道他带过的一阵阵刮骨疾风将心中的焦虑透露了个干净,令下面少不经事的少年们更加心惊胆战。
底下跪了乌压压几十人,面面相觑,但都没有吭声。一时间一片静默,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