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彻底冷静下来后,陆梵歌还是决定要出场比赛。
“不是最好状态就不敢上场,我可不是这种缩头缩尾的胆小鬼。”
洗漱完回来,她一边从白雨笙桌上抽纸巾擦干脸上的水,一边风轻云淡地这么说道。
白雨笙沉默不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从她脸上摘下一片纸巾的碎屑,微微一笑,“也是。”
然后她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可以配陆梵歌原本衣着的皮鞋的衣服出来,直筒的深色牛仔裤和款式宽松的白色衬衫,当然,还有不挑尺寸的运动内衣。
“你之前的衣服已经洗掉了,等干了我寄到……”
“扔了吧。”陆梵歌当着她的面很干脆地就脱掉了身上的上衣和裤子,甩到椅子上后从她手里接过干净的衣服,“反正也是为了见那个什么教授才穿成那样的。”
那是一套文静淑女的ol风格的衣服,让白雨笙想起了之前她相亲那次穿的蕾丝裙,穿在她身上都不违和,可就是和她性格极不相符。
“那眼镜也是?”为了打扮得更像讨喜的好学生?
“有一点度数,平时还不至于要戴眼镜罢了。”
所以那副被踩烂的眼镜并不是道具……
白雨笙叹了口气,也给自己拿了套衣服,背过身去换上。
“你电脑借我一下,买个机票。”
“嗯。”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输完密码后,便让给了陆梵歌,后者也不坐下,一手撑在书桌边缘,一手握着鼠标就操作起来。
白雨笙站在她旁边,看着屏幕上的航班表问道:“考不考虑转机?”
“我就是在看这个,坐直飞的话,我比赛时候什么都不用干,尽倒时差了。”直飞温哥华的航班要下午才有。
转机的途径有好几种,陆梵歌在斟酌。
白雨笙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然后坐到舒尤的座位上,并不打算干涉她的思考。
说来也是奇迹,她从没想过两个人可以有如此平静自然对话的一天。
她托着腮看着陆梵歌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从前年全国大赛结束开始,我就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陆梵歌用力地按了下鼠标,看来是决定好转机的路线要订票了。
“高三最后一次比赛,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陆梵歌输身份证号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那时候说的‘就像高三最后一场比赛那样对不对’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虽然场上竞争激烈,但是她们在场下并没有什么交集,陆梵歌那时候给她的印象也远远没有大一时候那么讨人厌。
难道说,是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才引得她如此反感嫌恶?
“……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陆梵歌默不作声地输完身份证号和信用卡密码,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
陆梵歌买了上午十点半去香港的机票,两人的生物钟都属于健康得不行的,出门的时候才八点。
白雨笙陪陆梵歌在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又去附近的手机店买了新手机。
“到了香港和温哥华,发个消息给我吧。”
“你是老妈子啊……”陆梵歌终于受不了她这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无巨细的关心了,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
“保险起见。”白雨笙淡淡地回应道,在手机上调出自己的号码,把屏幕举到她面前,“万一你在中途走丢了怎么办?”
毕竟是在大学校园里都会迷路的人。
“见鬼了,我迷路不会找警察?”陆梵歌一副气得要笑的表情,不屑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然后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白雨笙也不勉强。
只是在她坐上车后,又敲了敲车窗。
“又干嘛?”
“这个给你。”
陆梵歌从降下来的车窗口接过那张磁卡,“什么东西?”
“下个月美国一个研究记忆学的著名教授会来我们学校开讲座,主题大致是如何提高学习效率、快速构建陌生的知识体系、增强记忆效果之类的。”白雨笙点了点磁卡上的一串数字,“有密码的话网络远程也可以看直播。”
陆梵歌怔了怔,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这个讲座的资讯,这是这个教授第一次来中国演讲,虽然也对y大学生以外的人群开放售票,入场券却一票难求。
“你手上有几个名额?”
“不多,分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撒谎,入场券可是要用本人身份证号注册的。
陆梵歌不想接受这种人情,皱着眉头准备还给她,白雨笙却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浅笑,“越是珍贵的资源就越是应该给最需要它的人,算是上次在香格里拉刷你卡吃饭的回礼吧。”
陆梵歌还想再说什么,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好意程度……陆梵歌神情古怪地攥着那张磁卡,过了一会儿,收了起来,对司机说了声“走吧”。
六月的第一周周末,白雨笙终于回到俱乐部开始了养好伤后的第一次水上训练。
换好泳衣后,熟练地热身,上跳水台。
算上受伤前专注三米项目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有站上十米跳台了。
俯瞰着脚下目测距离似乎远超过十米的波光粼粼的浅蓝色水面,她有些诧异自己的膝盖居然在隐隐打颤,稍微踮一踮脚,心脏就有种被揪起来往上提的慌悸感。
这很不对。
白雨笙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