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江雪在锦城前勒住了马缰,大红马喷了喷响鼻,在原地踱步抖了抖毛,顺滑靓丽的马尾悠闲地摆了摆,一点赶路的匆忙都没有。
城门口行人都行色匆匆,时至傍晚,天边只留了一缕余晖,春日里虽然天黑得一天晚过一天,但从傍晚到暮色也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连余晖都像急于归巢的倦鸟,行人自然更加匆忙。
江雪俯身拍了拍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踩着脚蹬打算下马,那马乖乖地站着不动,连马尾都安安静静地垂在一边。只是那大红马虽然已经如此乖巧,江雪落地时还是趔趄了一下,先着地的右脚支撑不住似的,整个人都往右倒去,亏得手里还抓着缰绳,缰绳绷紧大红马嘶鸣着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江雪身子虽歪了歪,头磕在了马鞍上,可最后好歹算是站稳了。
江雪皱着眉苦着脸揉揉额头,大红马立刻扭头过来蹭在江雪肩膀上,小声地呜咽。虽然马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是毕竟那么大一只,江雪还是被逼的往后退了几步。
江雪却并无恼怒,一手抱着马脖子一手揉着马耳朵,“我没事了,嗯?乖一点,进城给你买好吃的。”
也不知是哪一句起了作用,那马又蹭了几下果然安分了,只是低头抵着江雪的背,一下一下地往前推她,力气不大意思却很明显。
江雪哭笑不得,只得遂了它的意,牵着缰绳领它进城。
城门口推车的挑担的,拖家带口的独身一人的,忧愁的高兴的,所有人都奔着各自的归途,江雪牵着一匹马站在城门口挡了路,并没有赢得多少人的关注,多数人只是匆匆看过就绕过她继续往前,江雪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一个坐在独轮车上的小孩看了许久,甚至在他们绕过她走后还扭头接着看,那小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的看起来就让人口齿生津感觉又酸又甜,那小孩咬着一大颗山楂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
江雪一下子心情大好,往边让了让,贴着墙牵着马,马倒是自觉地和江雪并行,将她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隔开,江雪倒是不太乐意,还恶狠狠地抓了一把大红马脖子上的鬓毛,大红马大人不记小人过地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又将江雪往里抵了抵,直到挨着墙才放开她。
城门口虽然有很多人匆匆离去,城里也并不显得冷清。
夜色将近,叫卖声都淡了许多,一排排刚出笼的馒头点心冒着蒸腾的热气,裹着面食特有的香气展示人间烟火。
馒头个大皮白,躺在竹子编就的蒸笼上有种憨厚朴实的可爱,相比之下包子就要精致些,个数不一的褶明明白白地昭告,我和旁边的实心儿馒头不一样,我可是有馅的!
最终吸引住江雪的目光的是最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不再是单调的白色,各种常见的小动物整整齐齐地摆列着,小狗是灰色的,牛是黄色的,鹅的嘴是红色的,甚至还有一片绿色的荷叶。
江雪看得目不转睛,这些东西做的并没有那么细致,牛角一大一小,荷叶只草草画了两三个脉络,只是连蒙带猜从轮廓看出是什么后,就越看越像了。
大红马看到绿色挣着脖子就往前凑,江雪几乎要拉不住了,皱着眉轻轻地在马肚上拍了一下,红马抬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江雪,再三确认了主人拒绝的意思不可更改,才委委屈屈地躲到江雪背后。
胖乎乎的老板笑起来慈眉善目,可是看江雪只是看着也不买,那马还横在摊子前面把不大的地方挡得严严实实,眉目就耷拉下来,也不明着赶人,只是语气实在不怎么和善,“姑娘瞧上哪个了,只要十文钱……”
“你个骗子!”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少年从旁边跳了出来,江雪猝不及防被吓一跳,受惊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老板看到来人倒是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衣服,眉目间依然晴朗得好像雪擦过的星空。
他歉意地冲江雪笑了笑,扭头又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你这东西卖给别人都是四文钱,却都十文钱卖给生客,你也太不讲诚信了!”
老板好像对此习以为常,敷衍地笑着,“你怎么证明我还卖四文钱了,你问问大家谁四文钱买过啊,来来你问问。”他冲四周的人招招手,神情很是得意,笃定没人肯为时逸作证。
四周的商贩事不关己瞧个热闹,结果转头矛盾就引到自己身上,旁边卖菜的小贩加快了收摊的速度,推着车要走的时候才说,“买东西嘛,开心就好,那么较真干什么。”
虽然说了和没说一样,老板却理直气壮,好像平白受了天大的污蔑似的,撇着嘴斜着眼,只差没拿手指着少年的鼻子骂,“听着没,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你一天天的守着摊子搅合我生意想干什么啊,你再来我就去找你们掌柜了啊。”
“我盯了你好几天了,你就是……”
“就怎么着,无凭无据空口白舌的污蔑人!”老板摆手挥赶,“得得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闭嘴别说了,五文钱一个,你自己来挑,明儿您可别来了,这几天前前后后你搅合了我多少生意啊。”老板没好气。
“我才不要,那么贵我没钱。”少年倒是坦诚,睁着眼睛瞪他,对这让步的妥协并不怎么在意。
时逸拒绝了,两人就都转头盯着江雪看,江雪只感莫名其妙,“都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想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