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风镜思现下的情况陆灼是很不放心的。
他能看出风镜思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可她偏生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灼宁愿她能像普通人那样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而不是像这样子强迫自己清醒着头脑去处理一件对她来说十分残忍的事情。
可风镜思从决然放弃灵力而选择医术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在是曾经的那个因为被惋惜灵力注定低微而气急离家出走的人了。
陆灼知道风镜思想单独去找那个人,但他也实在无法放心她一个人去,于是便对黎依依道:“你陪她去。”
黎依依这几日受了颇多照顾,自然是一口应下,谁料风镜思摇了摇头,也是婉拒了黎依依这片好心:“不必了,只是去找个人而已。”
“陆灼,等会你喊个人送依依回家吧,”风镜思说,“她这几日也受了不少惊吓,别让她跟我去了。”
“阿镜姐姐,我、我没事的……”黎依依急的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很没用,向来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但她真心实意想帮到风镜思,哪怕只是一点点忙,她也很愿意,“我也担心他,所以……”
“没事的,早点回家吧,”风镜思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再不回去家人要找疯了。”
说罢,她没有再多言,问清了去南风馆的路,又随手向陆灼要了把匕首,便转身离开。
绫罗镇并不算是很大的镇子,但说起来也算是富硕,像青楼南风馆这样的声色之处倒也有几处。风镜思沿着街道跑了一路,总算是在街道深处找到了那家南风馆。
因为天色还未深,此时南风馆的大门紧紧关着,风镜思微微喘息着推开门,因为有些累,她的脸泛了些红晕,她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三三两两坐在馆里的少年惊了一惊,角落里正在算着账本的龟奴懒懒抬起眼皮,看到风镜思悠悠道:“姑娘,咱们这边还没开张呢。”
“找人而已,”风镜思道,“刘家方才送到你们这里的人呢?”
听到这句话,旁边坐着的几个少年相互对视一眼,脸色竟是变得苍白起来。那龟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手一顿,看向风镜思的眼里闪着精光:“什么人,没见过。姑娘你可是找错地方了。”
“是吗?”风镜思说,她冷冷看着龟奴,“可是刘赟说,的确是送到这里来了。”
龟奴一惊。
风镜思知道他心下怕是正在猜测自己的身份,便冷笑道:“我是风镜思,送到你们这里来的,是我看上的药童。”
“原来是碧禧城二姑娘,可是您要的人真的不在我们这里,”龟奴眯起他那双过于精明的眼,脸上虽是带着丝谄媚,但依旧是不肯松口,“不如您去别的地方找找?”
风镜思默然不语。她冷冷清清地挑起唇瓣,二话不说找到楼梯开始往楼上走。
龟奴没料到她态度竟然如此强势,他连忙走过来拦住她,好声好气地道:“二姑娘,您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往上走了,您要找的人确确实实不在我们这儿啊。”
“让开。”风镜思冷眼看他,冰冷的视线直直盯住龟奴,“你的意思是,刘赟骗我?”
“这……”龟奴擦了擦汗,道,“可咱们这确实没见到什么人送到这里啊……”
“那个……风姑娘?”身后突然有少年弱弱开口,风镜思猛然回头,那缩在一旁的少年被她冷凉的视线惊得一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胡言乱语什么!”那龟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不赶眼色,他眼底有凶光露出来,吓得那少年当即泪水涟涟,身子颤的更厉害。
风镜思微微抿起唇,她藏在袖口下的手微微一动,便已经牢牢抓住了从陆灼那里要来的匕首。
风镜思深吸一口气,她紧紧咬住唇,突然把匕首狠狠扎进了龟奴的腹部。那龟奴一时不查,硬生生受了这一刀,他下意识地想要提醒馆里的其他人,可话到嘴边,风镜思手上一用力便又把匕首抽了出来。
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染上了血,手上也尽是血腥,而后她抬起手,干脆利落地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脖颈。
南风馆内此时一片死寂,身后那几个少年眼睁睁地看完这一幕,良久才清醒过来,风镜思指尖染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衣裙上的血迹妖冶艳丽。
半晌,她伸手指了指方才说话的那少年:“带我去找人。”
“……好,好。”少年被风镜思吓得脸色发白,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风镜思看着他,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放心,只要你们不要阻碍我,一切好说。”
剩下的几个少年用力点头,示意自己会很听话。
身上的血腥气很重,风镜思一时有些眩晕,她这是第一次真正切切动手去杀一个人,要说她心下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但风镜思就是凭心下这股子气性硬生生动了手。
因为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是,他同样也是。
风镜思相信刘赟没理由骗她,离她要找的人越近,风镜思心下那抹不安就越是严重。
风镜思跟在那少年身后同他一起上楼,有人并不清楚楼下发生了什么,见到少年还笑着同他打招呼:“哟,这么早就接到客人了呀。”
“没,我没有。”少年都快哭出来了,他哪敢去招惹碧禧城二姑娘,人家是神医,身份高贵着,怎么也不能在这种地方久留的。
风镜思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接触到她的眸光,愣了愣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