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机枪声由远及近,我看见道路中间,猛然间飞溅出一溜烟尘,那烟尘溅起得极高,弥漫而开,与此同时,空中也有光亮闪烁,片刻之间,几名翼人已经在那光亮的炸裂之间被击作数段,不用说破坏脑组织,即便他们还有一副完整的脑组织,此刻只怕也根本动不了了。[]
“是基地的掩护。”我暗道。
天空中的翼人,在那不断压制而上的机枪火力之下,终于开始退却,而我们的人,几乎没有人敢从掩护后头出来,我也不得不卧倒在地,生怕被误伤,但那机枪却射击得精准无比,似乎根本不是由人类在控制,而是早已经精密计算过的计算机在进行操控。
天空中的“黑云”,在“烟雾缭绕”间逐渐散却,一点点晕开,露出依旧明媚的天空。
只是,这天空下的血腥,却永远无法洗去。
在机枪的扫射暂告停歇之际,我们开始朝基地狂奔。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生命堡垒前不远处,一辆运兵车正在此处等候。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组织所有人登上运兵车。
不,不对,不是所有人,还少了李闻天。
上车之后,大家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向来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的胖子朱铭,此刻也根本不再开口,只是默默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飞刀,沉默,死寂,运兵车阴暗的空间里,一切显得压抑不堪,简直要令人窒息,过了良久,却还是胖子朱铭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哎,我这飞刀,看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用啊。”
没有人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黄倩才低声说道:“李闻天他……”
“我听见爆炸的声音了。”何凡说道。
“我也听见了。”林前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的话……”
“是他……”我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感到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虽然四周环境幽暗,但那种感觉依然让我略微有些如坐针毡,我欠了欠身子,尽量平和心态,说道:“是他,我当时回过身去驱散那些翼人,看见了李闻天,他被剑士高高挑起来,只好引爆炸弹,以免遭致虐杀。 //他死了。”
“操!”奕天一拳打在后背的金属车皮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这一声响就仿佛是一记重锤,直砸在我的心间,让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这沉闷的一锤,不仅仅是由于李闻天的死,每一个我认识的人离开、死亡,都会让我想起很多,很多往事,我想到了王斌、想到了那个被我亲手杀死的痛苦的政府士兵--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想到了那时候超市里头困守的市民们,还有许许多多我救不了的人,当然,还有比他们谁都死得更惨的林菀,我想到了这一切,却无法改变那过去的种种。
“那个剑士,真的死不了么?之前楚庭生你说过,你跟他交手不止一次了。”林前说道。
虽然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的,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刚刚被注射浓缩液开始,就被那家伙追杀,直到今日,我打伤了他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能站起来,还有一次,在离岸基地的地下实验室里,我们把整个实验室炸毁了,把他烧成了一截木桩,可是最后,他却还是爬了起来,他的身体,似乎根本不是由大脑控制的,曾经我们试图攻击他的脊柱,让他减缓行动,现在他的脊柱似乎也已经得到了极其可怕的强化……”
“感染者如果不是由大脑控制的,那会变得可怕数十倍数百倍。”这时,胖子朱铭开口了,“这……似乎印证了很久之前的一个预言。”
“预言?”
“是的,谢淳教授与林白河教授在研究中曾经提出过一个寓言,倘若感染者无需大脑控制,而是由同意的身体枢纽来控制所有一切行为、思考与新陈代谢,那么他们到底会变成多么可怕的存在。那个时候谢淳教授还很年轻,老人们,根本没有重视过他们的看法。现在看来,这个预言也并不是毫无意义,甚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针对这种事情做出一些研究--哪怕一点点的研究一点点的防备,情况可能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朱铭的语气竟显得有些痛心疾首,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愤恨,他很少这样,能让他愤恨的事情,应该着实很少很少,“哎……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真如楚庭生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有把他彻彻底底的死撑一片片小块,然后把尸体埋在不同的地方,这家伙才可能真正的腐烂死亡。”
“简直跟蚩尤一样啊,哈!”黄倩又忍不住开始调侃,道,“当年黄帝战蚩尤,不是把蚩尤的手脚头都埋在不同的地方么,否则蚩尤就会复活。”
“不仅仅是手脚头。”胖子朱铭这回反倒十分认真,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必须把他打成肉渣,让他的所有组织器官都趋于零碎,甚至,可以直接用化学用品把它个融掉算了……”
“这种事情,还是回基地再和大家商量定夺吧。”我说道,“我们也做不了主。”
运兵车似乎已经开入了基地,我的脸贴在后方的金属皮上,耳内一片寂静,若是在外头,是没有这样一份寂静的。
又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车门终于缓缓被打开,我们再次见到了光亮,陆续下车。
这个时候,我发现我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于统一安置点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如同一个巨大空旷的室内体育场,只是这体育场上没有任何运动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