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沅锦就被碧桃叫了起来,换上了一套简单的棉衫襦裙,淡青色底子,白色小团花,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她是戴罪立功的罪民,虽然是勋赏,但是那也是皇帝赏过之后的事儿,现在还是不能穿的太富贵了。
头上也还是簪着那两个木簪子,李沅锦最喜欢,也正好合乎身份。
她装扮简单,收拾好了的时候顾弘扬还没出来。
李沅锦无聊,干脆窜到他院子里等他,这古代就是好,顺平镇的陈府因为陈少奶奶的缘故是江南风格的秀派园林,顾弘扬这北边的院子,却是疏朗开阔,十分大气。
无论如何,能够看的景致真是不少。
李沅锦不着急,一边在院子里玩儿,一边踱着步子过去看顾弘扬。
这会儿天香跟玉香不顾之前的尴尬,还有跟碧桃一起来的丫鬟红杏,并着四个小丫头,脚步不停地在房间里穿梭,帮顾弘扬穿衣戴冠。
什么腰带、荷包、箭袖,无一不需要人整理。小丫头们捧着托盘在旁边站着,天香跟玉香贴身伺候,红杏给她们递东西。
顾弘扬站在中间,双手张开,像个木头模特一样任由她们伺候着。
玉香余光瞥见李沅锦进来,顿了顿没理会,伸手从小丫头盘子里拿了一个锦华团秀的物件儿,长得跟腰带有些像,这个叫七件事儿,是天胤朝祖上传下来的,打仗的时候都会带着。
里面装了打火石,小刀刃,还有一切药粉,一共七样。重大场合的男子们都会戴上这么一个在腰带里面,为的就是不忘记祖宗打江山的辛苦。
玉香双手从正面往后伸,刚好环抱住顾弘扬的腰,她个子刚到顾弘扬锁骨下面一点儿,这样子就像紧贴在顾弘扬的胸口一样。
而原本要跟她配合在背后系带子的天香早就跟红杏一起半蹲了下来,给李沅锦行礼。
玉香听到声才转过身来,七件事儿还拽在手上,不清不愿地顿了个万福:“李姑娘,对不住,我这儿跟王爷更衣没瞅见您来。”
李沅锦一眼看到她脸上敷衍的表情,笑笑没说话,挥了挥手让她继续。
玉香也不客气,立刻就转身又环住了顾弘扬的腰。天香连忙在背后接过来,把七件事儿的锁扣扣好。
任谁看到这模样,都会觉得玉香轻佻了,不懂规矩又要故意挑衅,是个不好对付的茬。会觉得天香是个老实配合的。
可是实际上,玉香那点儿小心思谁都看得懂,摆在明面儿上的,不难缠。
但是天香这种背后做手脚的人才可怕。
李沅锦看见身上一动不能动,光是对着她挤眉弄眼的顾弘扬不由得好笑,这一屋子人,全都在演戏,当个王爷还真是辛苦,不耐心调教考验新的人,干脆就忍住不收拾旧人。
一番准备好了,天香玉香跟着顾弘扬,并两个小厮,两个侍卫,再加上碧桃跟着李沅锦,一路往宫门口去了。
那边朱大帅跟孟将军早就带着队伍站在那里等了,李沅锦连忙下轿跑过去跟刑婶子站到一起。
这几天因为顾弘扬的照顾好好玩了几天,但是进宫的时候她还是要跟刑婶子他们一起的。
刑婶子拉过李沅锦的手,笑道:“几天不见,可是长好了,今天去宫里的规矩都学了吗?”
他们这些人这几天单独安排院子住就是要好好清洁一番,然后有专门的人教规矩,免得进宫冲撞了贵人。
这次的大宴是科考举子的恩荣宴跟西北大胜的勋赏宴一起,颇有点普天同庆的意味,满朝文武,全国学问最高的学子,战功最高的将士都在,还有他们这样的军属跟戴罪立功的罪民。
不可谓不宏大。
李沅锦猛点头:“学了学了。”说着还给刑婶子道了个万福,乐得刑婶子拍着她的手笑个不停。
他们在宫门口候了小半个时辰,看到另外有一队人从长安大街的方向过来,原本军纪严明站的整整齐齐的军队有了些骚动。
大家都转头去看那一队人。
为首的一个身穿竹纹暗绣长衫的年轻人,只头上带了玉冠,腰上一条缀玉腰带,通身没有别的装饰,但是那人浑身都好像在发光一般。
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据说这一次的榜眼,还有一个粉面红腮的秀气年轻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多。
此刻跟在顾弘扬后面,虽然也是十分意气风发的样子,但大家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了最前面的状元郎。
放在天胤朝,无论哪一年的大考,三十多考中榜眼、二十多考中探花也算是很不错了,放在什么时候人家称一句“年轻有为”都无愧于心。
但是今年这年轻有为的榜眼跟探花,在最前头的那个少年郎君身边顿时都有些失色了,因为那少年郎君分明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伸长玉立,面如冠玉,嘴角微微弯起,看起来似乎十分温和平易近人。
见到这边的军士对他好奇,少年郎君微微转头,对这边淡淡一笑。
军士们还好,毕竟军纪严明,偏头用余光看就已经算是最大的限度了。但是李沅锦这边站的军属跟立功罪民,还有身后站着的看热闹的百姓就没那么平静了。
顿时就躁动了起来。
“哇!状元郎!状元郎看我们了!”
“是啊是啊!好年轻好俊美的郎君啊!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呢!”
“状元郎这么年轻肯定没娶亲吧?真是太好看了!”
“嘘——你知道什么!状元郎都被皇上预定了,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