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许多年都深深为自己的出身自卑,面对那世上最好的女子,却半点儿心思不敢动。
他看着她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了一个秀丽少女,而他也终于有了他自己的权势,能够挡在她的身前。
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
他觉得那个人一丁点儿都不好,大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除了会念几本书,一点儿功夫都没有。
他不服。
他也识字,从前是不认识的,但是玉瑶公主知道之后,就专门让人教他识字,如果都认识了,玉瑶公主会笑着往他嘴里塞一颗甜甜的莲子糖。
如果错了,她就会佯装生气,再也不理他,悄悄跑到假山那边躲起来,留一个衣角给他找寻。
其实根本不必留,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半刻离开过她。
所以他不服气啊,他陪了她那么多年,可是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任务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的心就被那人给拿走了。
这多不公平。
可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本来就是感情啊。
他守着她,她却一心想要追随那人而去。若是那人也跟她一般一片真心,他倒也不说什么了,可是这世上他最珍贵的女子,怎么在那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呢?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
玉瑶公主的笑靥近在眼前,眼底有浅浅的水痕,天真又烂漫,一口咬着勺子不肯放。
陆远行笑了,突然伸手在玉瑶公主头顶摸了摸。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头顶还有些碎发,梳几个小辫子攒在头顶。
而现在,少女的容颜被柔顺的青丝包裹,更加衬得肌肤雪白。
陆远行情不自禁,玉瑶公主恍然失神,两人都未曾留意到窗外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了他们许久。
“咳!”
不知道是谁咳嗽打破了这样的局面,陆远行放下碗回头,让铃铛给玉瑶公主擦拭嘴角的水迹,转头看向窗外:“状元爷有何贵干?”
穆梓桐的眼神根本就没看到陆远行,他只想看看玉瑶公主现在好不好,但是玉瑶公主低着头,不肯看他。
“状元爷何不进来坐坐?”
穆梓桐有刹那的晃神,就要说不用了,但是依旧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房间。
玉瑶公主轻轻去拉陆远行的衣袖:“你为什么让他进来啊?”
陆远行回头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伸手抚上玉瑶公主的手背:“乖,状元爷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若是不请进来坐坐,便是我们失礼了。”
玉瑶公主低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陆远行起身招呼穆梓桐,陪他喝了一盏茶。
穆梓桐从来没有觉得公主府的一盏茶有这么难以下咽,陆远行的一举一动,分明都是在向他宣示着,他陆远行比他更熟悉这里。
穆梓桐有些仓惶,看向玉瑶公主,却不小心撞进了她眸中的一点担忧:“玉瑶公主,你今日可好了一些?我去淮南的时候带回来一些不错的药物,对外伤十分好。”
玉瑶公主许久没有听他如此温言软语,不,应该说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对着她说话了。
陆远行见玉瑶公主隐隐有软化的迹象,立刻站起来说:“多谢状元爷费心了,宫中各种进贡的灵丹妙药数不胜数,这点上不用状元爷操心。”
穆梓桐看到玉瑶公主抬头看向陆远行,眼中是满满的,他默默笑了一声:“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玉瑶公主便劳烦指挥使照料了。”
“你放心,一定的。”陆远行毫不客气地回应了穆梓桐。
看着穆梓桐出去了,玉瑶公主连忙拉住陆远行的衣袖:“不能用宫里的药。”
若是用了,那父皇母后便都知道了,这对穆梓桐不好。
陆远行心中有些微酸,但还是耐心安慰玉瑶公主:“你忘了我是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多少人给我送药,根本不用惊动宫里。”
玉瑶公主闻言方才安心,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陆远行心底一声叹息:为何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
第二日下朝,穆梓桐果然没有来,却是派人送了一车药上门,状元爷跟公主府的关系匪浅,这么着上门根本没人关心。
玉瑶公主看着院子里都快摆不下的那么些药,咬了咬牙:“给我都送回去。”
送药过来的仆人很是为难:“回禀公主,我们爷说了,这药今日若是送不到公主手上,我们回去便要吃板子的。”
玉瑶公主没想到如今穆梓桐竟然如此暴躁,心下也是一凛,说:“那我亲自送回去,看他打算拿我怎么样!”
玉瑶公主亲自摆驾侍郎府,这事儿并不稀奇,毕竟从前玉瑶公主也是经常追着状元爷跑的。但若是有心人,会发现其实玉瑶公主已经很久没有去找状元爷了。
玉瑶公主让人把满车的药在侍郎府的前厅卸下来,侍郎府的下人原就不多,公主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实在是招架不住。
穆梓桐上朝去了,大家只能去后院把昭儿姑娘叫出来。
李沅锦最近沉心做豆腐,倒也没发现穆梓桐这两天经常不在,猛然被人叫到前厅来,一看是玉瑶公主,没等多问就直接说:“穆公子上朝去了,公主是否要在此等他回来?”
若是要,那她就叫人好茶好水伺候着,若是不用,那便也不关她的事了。
李沅锦习惯了这样对人,礼貌,但是不够尊敬,陆远行头一个觉得不舒服。
“你是何人,知道面前的是玉瑶公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