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的同学都以为薛亭是蹴鞠的时候受了伤所以才没能够上学。
等着人问了,问到的说法是没受伤,就是在家里背书呢。
薛家的人说的是实话,但是在外面的人听起来就分外不一般了,背书为什么不去官学?
这显然是因为姑娘家伤到了,不好说,所以才这么糊弄过去呢。
于是尹小姐跟祝公子心中焦急,带着一群人非要探望薛亭。
薛家人还奇怪,薛亭从小性子古怪,也不怎么记人,所以六岁的时候该去上学了,薛家的人还怕他记不住人丢脸,所以愣是拖到八岁才让他去上学。
这还没去学堂几日呢,就有这么多人来看他,薛家人心中欣喜,猜想莫不是薛亭在这方面还天赋异禀?
薛亭重新上学去了,在学堂里的地位立刻有了变化,原本只是小公子们喜欢他,这次帮着小小姐们赢了比赛,小小姐们对他也更为热情了。
但凡只要小公子们分享一下他们日常玩的弹弓、匕首、蛐蛐之类的给薛亭,小小姐们必定拿出自己的荷包、香囊、首饰给薛亭玩,力图把“走偏”的薛亭拉回正轨。
而这其中,尹小姐尤为不同。
尹小姐原本就是小小姐们中间的领头人,虽说薛亭是帮着她赢了比赛,但是尹小姐觉得这是薛亭应该做的,只是没想到做的这般好。
在众人都齐齐捧着薛亭的时候,她更加要让薛亭知道什么是礼仪体面。
于是时常“教导”薛亭不要跟男子们走的太近了,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薛亭倒是觉得有些无语,因着他是家中最小的男儿,不必受束缚,因而除了读书一事,家里几乎没人管束他。
没想到来了学堂有先生管,这还冒出来个小姑娘要管他。
这个就让薛亭有些不耐了,不过薛亭也发现了,尹小姐口口声声是说不让他跟小公子们走的太近了,但实际上薛亭若是跟小小姐们一起玩的时间太长了,尹小姐也颇为不爽。
试探两次之后薛亭就发现了,只要他每日进学堂前先跟尹小姐说上两句话,或是送与尹小姐什么小玩意儿的话,尹小姐也能够脸红着退回去,好半天不说话。
对于薛亭来说,只要是能够解决麻烦,其余都是小事,于是薛亭便时时记得从堂妹那里捞出来一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顺手送给尹小姐。
如此倒是也相安无事过了半年。
这半年里,薛亭倒是让大家几次出乎意料。
官学里教的东西不难,凡是玩乐兴致的,薛亭早就滚瓜烂熟,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惊喜的过程。
而书本课业,虽说书法一般,但是这群孩子练书法的时候也不多,都没什么风骨,也就错的不太明显了。
而背书、默书一项上,学堂里的人多,先生也不会长篇大论地考,一般只考一段。
刚好薛亭短暂的记忆对这么一小段课文完全没问题。
如此半年,薛亭倒是一时之间成为了学堂里的风云人物。
不过麻烦也跟着来了。
先是祝公子等几位,薛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作是女子,所以常常对祝公子等送给他首饰之类的玩意儿表示莫名奇妙。
薛亭甚至还学着三哥商场上的黑话问祝公子:“祝兄这是从哪位美人儿身上摘下来的?不怕美人跟你讨要吗?”
祝公子脸上一红,连忙摆手:“胡、胡说,哪里有什么美人儿,这东西就是送你的……你就是……美人儿。”
薛亭心不在焉,没听清最后一句。
不过后来跟祝公子一般送他东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倒是也觉得有些不妥,寻思自己是不是平日里跟尹小姐她们走的太近了,所以显得有些娘气?
没等薛亭想明白这其中的事儿,尹小姐那边又出事了。
尹小姐越来越奇怪了,薛亭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平日里若是不跟尹小姐一起玩,不送她什么小玩意儿的话,尹小姐的脸色就不会好看,还会打着“教导”的名义来他面前说道。
但若是薛亭跟尹小姐走的近了,比如最近薛三小姐最近新得了两只簪子,薛亭讨要过来,转手送给尹小姐,尹小姐看到那簪子的时候,分明是笑了的。
可是总还没等他说话,尹小姐的脸色又会便便,看他,又不看他。
眼中有感激和羞怯,又有生气和懊恼,抑或者还有些薛亭都看不明白的情愫。
最终有一天爆发是因为这事儿:
薛亭早上进了学堂,招招手叫尹小姐出来,尹小姐先是小心地笑了,脚步已经迈出来了,似乎是又想到什么事一样,缩回了脚,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薛亭。
薛亭心中紧张啊,心想是不是自己今天又做错了什么事,这尹小姐又看自己不顺眼了?
于是更加用力、热情地招呼尹小姐出来,尹小姐终于是期期艾艾出来了。
薛亭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包点心:“这个是美芳斋的点心,今早特特排队买的。”当然,是家中的下人排队买的。
尹小姐的脸色分明是欣喜而甜蜜的,而是不过转瞬,柳眉又充满了惆怅跟纠结:“薛、薛四,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薛亭心想,能不对你好吗?不对你好的话,平日里我但凡跟祝公子几个偷着出去玩儿蝈蝈就被你叫回来训一顿,还说要告诉教员!
不过这话薛亭当然不会当着尹小姐的面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对你好啊。”薛亭的话语充满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