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为你披麻戴孝啊。”娄艳阳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死死碾过,似乎是想深切的体会这样的心情。
娄子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直传大脑,瞬间让他刚刚还嗡嗡作响的脑袋变得清醒。人的本能大过感性,受到攻击之后,他下意识的就推出一掌。掌风呼啸而过,娄艳阳像是轻盈的纸片,借着这个力道向后吹去,而后平稳的落在马良玉的身旁。
马良玉连忙上前递上手里的帕子。她拿过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手指上的血,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擦过之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扔在了脚边,马良玉立即配合的踩在上面碾了两脚。
“陛下!”戚长庚站在离娄子堰最近的地方,见娄子堰打出一掌之后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戚长庚看向他腰腹处的伤口,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只见娄子堰的腰侧已经被人直接贯穿出一个手指粗的口子,鲜血淋漓的,令人看一眼便毛骨悚然。
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娄骄阳,扶着娄子堰的手都是抖得。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娄子堰这样的高手一击重伤成这个样子。
“陛下,来。”戚长庚扶起娄子堰,连忙向着泰和殿里退去,众臣看见陛下被重伤,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也都接连向殿内退去。
今日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他们还是别做这出头鸟的好。
“呵,看来这些年,你瞒着我进步了不少。”娄子堰坐在玉阶上,用手挡开王公公关切的手,喘息着说道。
队伍随着娄艳阳的脚步前进,走到了泰和殿前。娄艳阳站在殿中央,恢复了刚刚面无表情的神色,半抬着眼睑看着他。
“疼吗?”她的声音平平的,不添加任何情绪在里面。“你当初杀死我母妃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疼的。”
娄艳阳这样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从刚刚开始,她的右手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未附着任何东西在上面,她却总觉得那上边有些什么,像一个无形的手套一样罩在手上,而且似乎,连心也套了一层。
她强压下这种感觉,放下手,直视着眼前疼的直不起腰来的娄子堰,和手忙脚乱想要救他的众人。轻声说道:
“你伤的还只是肚子呢,记得我母妃伤在了哪里吗?”她柳叶般的细眉紧紧皱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颈部,说道“这里,你一击之下,将我母妃的脖子生生勒断了!”
娄子堰猛地抬起头,连咳嗽都忘记了,震惊地看着她:
“你看见了?”
“我当然看见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恨你?!”娄艳阳越说越大声,双拳紧握,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娄子堰却不见刚才的震惊了,眉间胧着几缕疑问。随即问出口道:
“你只看到了宁妃娘娘的尸体?”经他这么一说,戚长庚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女子,没想到,他就是那位一直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十公主,娄艳阳。
戚长庚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光,紧接着他双眸微睑,假装刚刚那抹复杂似乎从来没出现过。
竟然是宁池心的女儿,这些年在宫中没有消息,他以为她们母女俩早就死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件事发生之后,老皇帝居然还是让她活了下来,真是失算。
这样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当上这个皇帝了。
“呵,”娄艳阳一声清叱,紧闭起了双眸。眼泪顺着眼角的轨迹徐徐被挤出眼眶。每一天,每一夜,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小时候她迈着蹒跚的步子去找母妃的时候,躺在殿中央横死的母亲被硬生生勒断的脖子,和那站在背光处,娄子堰阴冷的脸和那双晦暗不明如同毒蛇的眼睛。至今的每一个岁月里,都不能忘。她从幼年时到青葱的人生啊,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变成了炼狱。
“我自幼便很少见到父皇,但也算有自知之明,深知不得父皇喜爱就不去招惹,与母妃两个人在那偏僻的玉宁宫里苟活。但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因为艰苦受人欺负的岁月抱怨过半句,只因为有那样一个亲近的人陪在身旁,就已经是件幸福的事了。可为何,你连这点幸福都不肯留给我?为何你连这点幸福,都要夺走?!”
随着娄艳阳的话语,娄子堰的血液正在快速的流逝着,眼前开始出现黑影,斑斑驳驳的,就像那年他们初遇的夏天,银杏树林里,那个小娃娃脸上的光斑。
娄子堰的眼前渐渐地开始迷离,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他和艳阳的那次初遇。那时候的他,也就只有五六岁的光景。
……
夏天里,闷热的空气仿佛不会流动,尤其是午后时分,天上的太阳像是即将要掉下来一样,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
他刚刚下学回来,急匆匆的向着寝殿的方向走。这样的天实在太热,没有人愿意在外面多待。
回寝殿的路上,有一片茂密的银杏树林,虽然不能和帝寝殿前的那棵粗壮的老银杏树比,但也算是极为茂密了。
从树林中横穿过去,会发现里面建了一座小亭子,亭子很小,中间的空地只够摆两个圆凳和一个小圆桌。亭子四处种着大片大片的紫色薰衣草,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种,但那景色倒真的是极美的。
那地方他不常去,身为皇长子,能够空闲出来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父皇从小就教导他要为大央做出贡献,不能只贪图玩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