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来师父的房间了,但这好像是第一次从师父的床上醒来。
虽然带着满身的伤痛,口腔里面的鲜血还没有擦拭干净,胸口处好似有东西在灼烧,宁崇芸拼命支起身子,将流至唇间的血沫吐出去,看见一旁放着用热水浸湿的帕子,她拿起来囫囵擦了个脸。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扉之后有个探头探脑的人在左顾右盼之后,偷偷进门来,在看见宁崇芸之后还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哎哟,你吓死我了!你说你,叫你回去你不听,非要上后山,要不是师兄上后山练功,你恐怕都回不来了!”
听这叽叽喳喳的阵势,就知道是南婉儿来了。
她端着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闻着味都觉得难以下咽。
“你就听我说吧,师兄昨天把你抱回来,你浑身是血,师兄说他为了驱赶你身上的不明灵魂寄居者,不得已用灵力攻击了你的胸口,导致你现在心脉受损,但估计是那人的复原力强,总之你现在没有事,就是不能说话,并且也不能着急动怒。”
宁崇芸现在有满腹疑问,怎奈何又不会使用纸笔,只能对着南婉儿胡乱比划。
南婉儿看得一头雾水,脑子里一转,大概也能想清楚她究竟想要问些什么,于是就径直开口解释到:“师兄说你身上的寄居者还是没有驱赶出去,因为那人的修为在他之上,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
宁崇芸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是眼神依然很焦急。
南婉儿又试着猜了一下:“你是想问师兄有没有责罚你吗?他没有这么坏心眼啦,他现在只是晨练去了,一会看见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宁崇芸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咳嗽了几声,险些要背过气去。
南婉儿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帮助她顺气,宁崇芸稍微缓过来一点点,便又着急地想要表达什么。
这次南婉儿江郎才尽了,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门又一次响了起来,南韵司回来了。
当南韵司和宁崇芸四目相接的时候,南婉儿明显地发现她脸上的焦急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和煦的笑意爬上了她的眉间。
南婉儿感觉到在两人身上流淌着的一种气息,即使缺少言语,却依然能从眼波流转之间深切体会到。明明两人的关系说是师徒也十分牵强,更不是情人的关系,说是主人和巨型宠物还差不多。
宁崇芸的星星眼只对着南韵司展示,南韵司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也只笼罩着宁崇芸,虽然裹着一层暴躁做掩护,南婉儿也不是个傻子,以前那么多姹紫嫣红的,还不是入不了右护法大人的眼,这个凡人丫头却非常轻松,大概还是占了柔弱的光吧。
自家的师兄,虽然说对谁都是一副耍帅贫嘴的样子,但是真正遇到在乎的人,都是以急躁的面目示人,别说作为一个平凡的妖了,就是督妖廷的右护法大人,喜欢他的也没见得有几个,更别说有人关心他了,宁崇芸一来,贫嘴的频率降低了,一天都是假正经得板着个脸,南婉儿更不愿意待见他了。
说妖不懂人的心思也是正确的,南婉儿并不明白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那个旖旎的梦,也包括那个疑点重重的男人,这些都发生在他们的心里。不过疑问的种子,总是会生根发芽的。
“好点了没有?还好,现在没有发烧了。”宁崇芸任凭南韵司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韵司。
南韵司对着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也自觉羞涩,尽量低下头不去看她。
南婉儿就觉得奇怪了,怎么自家师兄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主人向宠物乞怜,天底下有这么个道理吗?
“我那一击不小心打断了你的骨,这几天不好受吧。”
宁崇芸缓缓地摇了摇头,滚烫的视线落在南韵司的脸上。
啧啧啧,他俩肯定有事!南婉儿可以肯定。
“麻烦你可以不要这么近距离地围观吗?我的脸都羞红了!”南韵司看着已经把头凑到两人中间的南婉儿,忍无可忍。
南婉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低头搅了几下药水。
宁崇芸有些无奈,也只能微笑着接过南婉儿手中的汤药。
不知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成分,闻起来有点可怖,宁崇芸闷头喝了一口,觉得其中有点坏掉的苦核桃气息。
本着相信自家师父和姐姐的信念,宁崇芸还是决定不要矫情,能喝就尽量喝,于是便闷头一饮而尽。
这药说起来还真是神奇,一碗下去,热流顺着经脉四处流窜,倒是暖和了不少,并且有一股极具冲击力的力量自小腹往喉管冲去,忍不住喷出了一口带黑色的血液。
“吐出来就好了。”南婉儿抚摸了一下宁崇芸的头,赶快拧了一把帕子,帮她拭去嘴角的残留。
宁崇芸吐过之后脸色更加惨白,但是明显表情轻松了不少,脱力地靠在床头,眼皮都在打架了。
“好了,咱们也不要打搅别人休息了,师兄你就主动去你的后山练功吧。”南婉儿扯着他的领子,正欲起身离开。
未曾料到,宁崇芸轻轻拉住了南韵司的袖子,乞求的意味明显无比。
南婉儿看着自家师兄摇摆不定的样子,内心底有些无语。
“阿斗,你就在这陪陪她吧。”话音未落,南婉儿便推门出去了。
转头看见宁崇芸疑惑的眼神,南韵司温柔地解释道:“她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