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礼把它持在手上,用手帕细细将它身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寻月草在他手里动来动去,很是不敢承受:“我这日晒雨淋皮糙肉厚的,您老人家不必这么小心。”
修礼给它擦完了才放下去,“可是有事找我?”
寻月草整个身子都在生动形象地诠释着点头的动作,修礼直担心它把腰给扭折了。
“小的一族要迁走了,实在不能遵着您的嘱托照顾那小姑娘了。”
修礼不解道:“你们不是一向追求安稳,我看那地方山青水盛的,很适合你们。怎么突然要迁走?”
寻月草嘿嘿一笑:“您老人家有所不知,那村子好像要拆迁了,再不走变成一堆肥料,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修礼想了想:“这么说的话那小姑娘一家也会搬走?”
“会的会的”寻月草点头如捣蒜,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跟发丝一样的东西,“您拿着这个,那小姑娘去哪里您都能找着。”
修礼在寻月草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弯下腰将那细物收了起来。
“那姑娘叫什么?”
“哦,好像姓虞,叫虞九乔。”
修礼默默在脑袋里过了一遭,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寻月草见他不语,小心问道:“仙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修礼摇摇头,“搬去了新地方就捎来个信儿,万事小心,遇着道行高的躲着些,你们修练不易。”
寻月草连连称是。
就在寻月草要告别的时候,修礼才又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小姑娘手上那东西,你见它亮过吗?”
寻月草摇着头根茎乱颤:“不过是个普通的装饰物,哪来的光亮之说。”
寻月草拜别,修礼目送它下了山跟族人走到一起,才略为恍惚地关上院门。
他非常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那东西在他靠近的时候确实亮了。
可是为什么?
修礼直觉最近的遭遇与虞九乔手腕上的那颗饰物有关,他又打开墨鹤留下的书信看了看,最终决定下山。
山中不计岁月,人间光阴如梭。
虞九乔十四岁,在附近的中学读初二,下课铃声一响,她就匆匆忙收拾起书本,跟在老师脚后大步走出教室。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九乔,你等等我。”
虞九乔收住脚步回头一看,是她同桌方澜。
方澜长得像瓷娃娃一般精致,雪白的肌肤,长长的头发,再配上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五官,一眼看上去简直耀眼。
她小跑着到虞九乔面前,微微喘着气:“不是说好下课一起走吗,走那么快。”
虞九乔伸出手将她脖子上的围巾整理好,又把她的大衣扣子扣上:“跑什么呀?这不是在等你。我刚才只顾想别的事情了,对不起给忘了。”
方澜笑着摇摇头。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
深秋的夜暮落得早,虞九乔感觉刚回到家一会儿,再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了。
崔同前几年被人介绍到这座靠海的城市工作,后来村里拆迁,崔同夫妻这些年的存款再加上拆迁款,差不多够在这边安家落户。两夫妻一合计,就在这边定了居。
这里有条河穿城而过,河的两边都筑起高高的河堤。从上空俯瞰,这河堤就像把城市分开了两座一样。建筑沿着河堤两岸布落,崔同家的小院就在这条河的上游。
河上的船只已经亮起了灯,虞九乔手脚麻利地蒸上饭,再切好菜,菜刚下锅,崔同夫妻下班回来。
“九乔,我们回来了。”
“好的。我正在煮饭,马上就好哦。”
金元脱下外套走进厨房,接过虞九乔手里的活:“不是说等我们回来做吗,你作业不用写?”
虞九乔解下身上的围裙给金元系上,一边将各种食材堆放到金元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边说:“芊芊姐打电话说,元旦不回来了,他们社团好像要组织什么活动。”
金元:“我看她就是野了,她才读大二,哪里就有这么忙了。”
虞九乔安慰她:“芊芊姐心里有数的,您也不用担心。”
金元起了个抱怨的头,就忍不住往下说:“哪里有数了?你看看,从小到大,她都能做什么?烧个菜都能糊锅,让她做一顿饭得把厨房炸了。我看她就是干什么都不行。”
虞九乔:“芊芊姐的优点不在这些地方,您看她才大二就成了社团社长。做饭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就可以啦。舅妈您是嫌我做饭不好吃吗?”
金元被她逗笑:“你这伶俐的。我骂崔芊芊的呢怎么又绕到你身上去了?”
虞九乔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去把衣服洗了。”
金元没有阻拦她,虞九乔在她家这么多年,似乎从记事起就开始找活儿干,基本上从不让自己嫌着。金元后来知道她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拼着干活儿讨他们的好。
金元不想她这样,跟崔同说了后崔同没大的反应,只说一家人瞎客气什么,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你拦着她反而让她不自在。
就这样由了她去,于是虞九乔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家务的一把好手。
修礼从虞九乔回家后就观察着她,少女容貌俏丽,骨架纤细。打扮也不似现在小女生们追求的那样,一头飞扬的短发,磨白了的牛仔裤裹着她细长的腿,上身着一件针脚粗糙的白毛衣,倒是有一些不羁的洒脱。
她一进门就将毛衣捋到手肘处,修礼看见那红手绳并着丑玩意儿静静地缠附在她细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