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榕替主人着想,见阿秀太过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便做了一个小小的局给她一个教训。
槿榕出身遗贵府邸,性子里自然也染上了些许封建官僚大宅里的糟粕。但是,顾疏玲并没有责怪她,只是看着她问:“可会伤人性命?”
“不会,只让她痛上一阵心有余悸。”
“我既不想随意伤人性命,也不愿被人抓得把柄。”这是顾疏玲的要求,也是她的原则。只要不恨到极致,就无需以鲜血和生命来偿还和原谅。
槿榕点头:“小姐放心。”
没过一阵,便有晓风过境了,吹得红叶翩翩,黄花旋转,倒也真有秋的萧瑟了。
槿榕担心这风引得感冒加重顾疏玲病情,便劝道:“小姐,这风委实有些冷了,我可受不了了,我们回屋歇着吧?”明明是怕小姐受不了,却偏要说自己受不了,这也是一种能力吧。
顾疏玲看她一眼,这丫头唇红齿白满面红光,哪里有半点儿受不得的样子?倒是自己,那莫名其妙来的病似乎的确是把她的身体搞得差了很多,而且因为吃药还导致她的生理系统有些紊乱,就比如说月事。然而,这总会好的,而且也没什么要紧的,想想也就罢了。
看槿榕一番苦心,顾疏玲便也不说什么,只是理了理大衣的衣襟,便很听话的回去了。她自修养她的,大部分事情都让旁人去做了,就连刚接手不久的沈家的某些生意也被沈老爷借故派给了别人。她如同赋闲在家的闲人,整天在房里待着,或是伺弄她的海棠花。
而槿榕,她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给阿秀送去。这些糕点看着平常,却绝不普通,里面加了少许的活血的东西,别人吃了或许只会赞一句味道不错,但若孕妇吃了就不一样了,虽不会伤及大人孩子,但却会让大人腹痛不止。而这些活血的东西却又不是药物,更与堕胎药扯不上关系,就只是很单纯而常见的食材。就连装这糕点的都不是用的平常盘子,而是用了一个藤条精心编织而成的果盘,两厢衬托,更是自然而质朴,且让人食指大动。
东西送到了阿秀那儿,却说是来赔罪的,槿榕眼神一闪,语气却别提多真诚:“秀姑娘,前日里是我嘴贱不懂事,亏我虚长了这些年,竟只会瞎说了。便只好做了这些糕点来,秀姑娘若是不怪,便且赏脸收下,要不然便是不原谅槿榕,槿榕当真要愧疚死了。”
这话说得真心,又无下限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进而就突出了阿秀的地位,这让阿秀十分欣喜。况且,人家已经这么真诚了,若自己还端着个架子绷着,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为了给大家营造一种自己雍容大度平易近人的假象,阿秀亲切的笑,以一种领导的姿态搀起槿榕,道:“哪能呢,我怎么会真的怪你呢?这糕点香得很,我又是只好吃的猫儿,怎么会不收呢,我啊还生怕槿榕你舍不得给呢。”说着就遣人把东西收下,摆在桌上,又道,“可惜我刚刚吃了一斤糖炒栗子,实在是饱得很,暂且放着,我待会儿就吃。”
槿榕道:“秀姑娘肯原谅奴婢的过失,当真是好极了。”
又是一番闲话,槿榕便很识相的告辞了。
看着那一盘糕点,果真是香得醉人,让人不自觉的咽口水。被拨来照顾阿秀的小丫头芜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糕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食欲,但并不是每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都有阿秀那般的成熟的,所以她终于忍不住道:“秀姑娘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赏给你了。”阿秀眼神泛光冷冽一笑。
“啊?真的?”芜香惊喜得眼睛里都是光。
说起来,芜香并不是叫芜香的,她刚被买来的时候,沈夜白正在想到底给阿秀准备哪一种兔头好,是麻辣还是五香,或者鱼香?他本来想阿秀是湖南人,应该喜欢麻辣的。然后就听见芜香对管家自报家门说自己叫五香。沈夜白当下对厨娘拍板道:“对,五香的,就要五香兔头!”
然后,沈夜白就见到了这个长得一点儿也不五香的丫头五香,他奇怪人怎么取一个这样的名字,便自作主张的替人改了一个字,然后五香就叫芜香了,就被派到了阿秀身边伺候。
芜香也是好吃嘴,抱着那糕点啃得没有一点儿吃相,让阿秀有点儿不满:这都是什么丫鬟啊?素质呢?如夫人不是夫人啊,干嘛用这样的货色来敷衍我啊。
芜香问道:“这糕点好好吃的,秀姑娘为什么不吃啊?多浪费啊。”
“呵,这种深宫争宠的事儿我在长沙就见得多了,”阿秀冷笑道,“谁知道蜜糖似的笑容背后包藏着怎样的祸心?”她摸了摸尚未凸起的小腹,严肃道,“我可得谨慎点儿,怎么能让她们害了我的孩子?”
芜香啊了一声,咬了一半的糕点从嘴里掉出来,骨碌一声滚到了地上,心疼得哟。她舔了舔嘴角的残渣,似乎是在回味,但心里却有点儿怵,问道:“啊?秀姑娘的意思是,这糕点里……有毒?诶,我……都吃下去了……”
阿秀又没有瞎,自然看得到,她之所以不阻止,一是觉得少夫人那边不会那么蠢直接拿了会毒死人的食物来,这不把事情闹大让人直接逮着自己么?其二,她也着实觉得芜香实在太愚笨,就算里面有毒把人毒死了,她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大大得利。可是现在看来,里面应该是没有毒的,罢了,就算是为了孩子积阴德吧。
阿秀这样想着,然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