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白不谙其中之道,觉得这花酒二字简直辱没了他对阿秀的深情,便怼道:“劳什子的花酒,别乱讲话。”
文竹嘻嘻的笑,跟平时开玩笑时没有两样。
但沈勤及时打断了她的嬉笑和玩笑话,道:“哪有少爷向丫鬟报告行踪的,莫要玩得过了。”
“我这不是关心姑爷么,顺便替大小姐问问,看看姑爷可有什么不仁义的行为,免得既愧对了我家小姐,又负了那一心要攀高枝的粗使丫头。”
话中带刺,还要讽刺一下阿秀,这的确是文竹的性格。
这话沈夜白却不可能听不出来,刚想冲冠一怒,却被沈勤硬生生拦住。沈勤笑道:“闲话不表,这家务事不该是你我下人来谈论的。但文竹姑娘,我却想晓得你为何会在我的书房里?”
“随便走走,哪晓得走迷路了,就进来了。沈管家莫怪啊。”
“可是少夫人遣你来的?”
“哪能呢,大小姐要是知道我走迷路了,可不得笑死我啊?若是又晓得我进了沈管家的房间,还不得说我是爱慕沈管家所以生了自荐枕席的龌龊心思呢。”文竹道,“所以啊,沈管家还是别取笑我的啊。若非要笑话,关起门来自己乐一乐就好了,别叫我家小姐晓得了。”
沈勤闻言,眼神一冷,道:“果然是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他拿过桌案上的文件,将那些纸张一一排开,手指慢慢划过,一次又一次的落在那梅花上,泠然道,“你还是不肯说明来意么?”
“我不都说了是……”
“文竹姑娘,”沈勤打断她,丑陋的脸颊正对着她,道,“还要狡辩吗?”
说着,沈勤嘴角轻笑,手指搭在一起,轻轻的击了击掌,道:“出来吧。”
说罢,便看向了那画卷之处。
难道,这书房里还有人?文竹心中一骇,她大概知道了这本就是一个圈套,但也只认为是沈勤捉贼捉赃而已,却不知道他在这书房内也早已安排了人。
什么时候的事?那个人是谁?沈勤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的异常而布下这罗网的?还是,这罗网也只是一个幌子?
文竹脑子转的飞快,却也偏了头去前那画卷后面的暗门到底藏着谁。
吱呀响动的机关声,然后,水墨丹青的画卷被卷起来,暗门打开,然后,便见阿秀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
“是你?”文竹心里一凉,却不知为何,从娉婷而出的阿秀身上,她似乎见了什么阴人的色彩,而那阴霾像是夺命的雾气,咻地就窜进了她的眉间。
“是我,文竹姐姐,”阿秀轻笑,“就是阿秀。”
沈勤道:“阿秀,说说吧,你又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也是随意走走迷了路?”
此时的阿秀虽然面上无恙,但心里却是忐忑的,她大概猜到沈管家的用意是要对付文竹极其幕后之人,可他却要她说自己的来意,这又是为何?难道是要一箭双雕?
阿秀偷偷的去瞧沈勤,却没见着任何反应和暗示。倒是沈夜白一见了阿秀出来,又听到沈勤的严厉问话,便错误的以为沈勤要他看的好戏是阿秀,一瞬间便炸毛了:“是我叫阿秀来……”
沈勤像是一个塞子,同一天之内堵了好几个人的嘴。他熟练的打断沈夜白的话,看着的是文竹,但话却是对阿秀说的:“让她自己说吧。”
“少爷看中了此间的一个小玩意儿,遣我来取。我刚进来,就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怕是有歹人入内,想要拿个硬物当防身武器,却不料触动了机关,到了暗门里去。然后,我便看见文竹姐姐鬼鬼祟祟的进来,到处乱翻,就像是个盗匪一样。”
“那你可看见她都干了些什么?”沈勤问。
“文竹姐姐背对着我的,我只能看见她一直在翻书桌上的东西,然后坐下来看了很久,应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但又怕人晓得,一直憋着笑,却笑得身体都在抖。”
沈勤看着文竹,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文竹姑娘?”
文竹自知是落了他的圈套,就如同他没进门时就说的请君入瓮一般,自她生了前来盗取情报的心思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沈狐狸的瓮中之鳖了。就算是反驳,瞧沈勤的模样,怕是已经设置了千百个后手等着她的了。
是以,文竹无话可说,只道:“没有。”
“那我请问文竹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书房又是想要偷取什么?”
“你是只狐狸,我若是开口的话必定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再次落入你的圈套。所以沈管家,恕我不答。”
“若是这样啊,”沈勤道,“阿秀,你去把少夫人请来。既然文竹说我狡黠不愿多言,那便由少夫人来问吧。”
阿秀应了一句,便匆匆出去,步履匆匆,她知道,沈管家间接帮了她一把,至少也是剪了顾疏玲的羽翼,为她荣升为沈家少奶奶踢开了一块绊脚石。
而沈夜白,他始终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晓得文竹前来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但是想想文竹是顾疏玲的人,钱财总是不会缺的,他又疑心,文竹也是来拿印章的?难道她也想要用印章去救济梁家巷的难民?
沈夜白太过天真,以为于慈悲这一点上,旁人都与他一样。但他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