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夏在讲述完焚晓的故事后,病房又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银老师突然笑了出来:“抱歉,尽说些奇怪的东西了。你就当没听见吧。”
“那一定……是很悲伤的过去吧。”虹翼默默地说道,银夏没有回应,他看出自己的老师已经陷入了回忆中。“那银老师,在那之后,你又是为什么才想要当老师的呢?”他这么问道。
“为什么要当老师啊……”银夏这才微微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向虹翼,“理由……我自己都有点忘了呢……”不,你还是记得的,虹翼看得出来。银夏笑了笑:“我以前有个很可靠的同伴,她就是一名老师。她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可能是想要模仿她吧……不过,真正的理由不是这个。”他再次低下了头,他又被虹翼触碰到了另一番回忆。
“理由……”他重新抬起头,眼神清澈而空灵,“等我十年后再告诉你吧!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两人对望着,然后虹翼点了点头:“好,约好了。”银夏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再晚你家人要担心了,快点回去吧。”虹翼低头一看表,发现已经八点多了,确实有点晚,“那我就先走了,银老师你自己保重,不要太累了啊!”
“嗯,我会的。”银老师笑着朝他挥挥手,虹翼也回以微笑,然后他离开了这所医院。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加油吧,虹翼,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个异常暖和的清晨,他的额间遍布汗珠,犹如植物表面的露水。
“对于我来说,率兵袭击普通人类就是大错。尤其是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出动,必要严惩!”穆宫隐的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他们伟大的领袖,可真是个善良的老头儿啊,鬼攸不无讽刺地想。但是,穆宫大人的话也并非是错误的——抛弃善恶立场,仅从制度层面而言,寒鸦的行为确实触犯了亚魔行动的相关条例。
但是,这些有关亚魔的法律却是人类制定的。那是不公平的、恶意针对亚魔的法律,鬼攸这么认为,但即便存在着这样的怨言,他也无法向别人抱怨——尤其是在高层都是人类的情况下,就算他们听到了,恐怕也不会为他们这些亚魔改善现状的吧。亚魔要学会在人类社会中立足,明白这条法则是必须的。而寒鸦正因为过于轻视这点,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结果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袭击人类、私自出动,这些都是人类无法容忍的滔天大罪,而鬼攸知道穆宫隐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直接宣判寒鸦的死刑。寒鸦死了,一了百了——起码对于那些人类来说是这样。呵呵,我怎么能让你们称心如意!只要能让人类的心中不得不憋一口气的行动,他都会去尝试。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审判时并没有提出死刑,但还是让人监禁了寒鸦一段时间,并且剥夺了他将军兼行动组长的职务,把他降为一名普通士兵,否则在人类那里也实在说不过去。
那个夜晚,他派人传唤寒鸦。在等待寒鸦的途中,他抬头仰视星空。那是个清朗的寒夜,群星的光辉洒在山间,明亮无情犹如真理。面前是层层叠叠的低矮的楼房,既是亚魔的兵营,又是士兵们的住所。相比人类,他们的居住地实在逊色得多。人类社会高楼林立,而我们却住在这片荒凉偏僻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不过要真说起来,这里鸟屎还是很多的。他戏谑地想,人类在这种地方给他们划分出了活动场所,还特别区分了亚魔士兵和亚魔平民的居住范围,真他妈是仁至义尽啊。想着想着,一抹冷笑就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没等多久,寒鸦就被带来了。在黑夜中,他淡蓝色的瞳孔微微发亮;那张瘦削而黝黑的脸,有种饥渴的神色,黑发垂下,遮住左半边那张被烧焦的脸。鬼攸抬起头看着他,竭力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毕竟自己是个侏儒。“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被带来吗?”他冷静地问,寒鸦那张因灼烧而扭曲的脸上浮出一抹高傲的笑容:“当然。不就是因为我带人去攻击了南宫附中的师生吗?”他这么说道,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样做已经严重违反了相关条例。”鬼攸道,“而且之前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金星守护者出手。”
“鬼攸,你太软弱了,所以你才会一直被隔壁的牙狐比下去。”在寂静的黑夜中,寒鸦发出的这声狞笑显得格外刺耳。“不给他们点苦头尝尝,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厉害——对那个守护者来说是这样,对穆宫隐来说更是这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穆宫隐大人让你这么做的吧?肯定有上面的人在施压。”
“哎呀,这我倒不否认,但是我做的已经很仁慈了。”鬼攸看着他,本来他们是想直接判你死刑的,你知道吗?“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私自行动的理由,无论按照人类制定的法律,还是我们军队的队规,都不可以绕过领导,在没有征得允许的情况下,是不可以自己出动的。而且还私自动用自己麾下的军队,出了事谁来负责?”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官腔了?”寒鸦恶狠狠地问道,“我知道的,南宫附中的校长是穆宫隐的儿子,随便过去肯定要出事。说到底穆宫隐也不想你们口中言传所说的那么好,他也只不过是个包庇自己人的蠢货!”鬼攸用耸肩来回应这番话,只是这个动作更突显它的驼背。他听见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