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倒是想劝,嗫喏了一下,若青桔留下,这马车上便只剩她、容老太太、车夫以及那位胆小软弱的二姑娘了,她是能服侍容老太太,但倒底是缺了人手,不过她也清楚容老太太的性子,犹豫了一下,并未开口。
车夫扬鞭催马,转向山道。
前一阵才下过大雨,山石滚落了不少,所以才会堵了官道,山上之路自然更不好走,本就十分颠簸,偏车夫还极力催马,想要将马车赶得更快,容老太太紧绷着嘴角,神色不快。
冯妈妈自然知道容老太太的意思,吩咐车夫将马车赶慢点儿,不必着急。
车夫也不想这般鞭马,苦着脸道:“这山中有狼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如今又是夜里,真要遇上了,咱们这几个人逃都逃不了……”
冯妈妈也听说过,枫山不仅有狼,连熊也是有的,一掌拍下来就能要人半条命,当即也不敢再说了,心里倒是祈祷着快点儿绕过了这山路,回到官道上就好了。
她回到车厢内,正要跟容老太太回禀,便听一声凄厉的马嘶,马车突然腾空而起,随即又重重摔在地上,接着马车便乱跑乱撞起来,车夫死死的拽着缰绳,想要控制住马。
容老太太的头狠狠地磕在了车壁上,不待她开口,冯妈妈便有眼色的对外斥道:“作死呢!连车也赶不好……”
她头刚探出去,便看见林中一双幽幽泛着绿光的眼睛,她汗毛都竖起来了,“狼、狼、狼……有狼!”
竟真遇上狼了!
车夫是容府的家生子,虽说是奴才,却也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只是听说过,又哪里真的在这深山野林中见过狼?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个没拽住,缰绳脱手,马朝着东侧的深谷就狂奔了过去。
那狼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只待时机,便要扑咬上来。
容老太太怒道:“还不将马制住了!赶出山谷去!”
车夫忙应是,但马受了惊,狼又紧随其后,天虽有月,林中枝叶遮挡,却也没见多少亮光,草木又繁密,想要将马车赶出山谷何其难?
容老太太目光微闪,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冯妈妈。
冯妈妈自幼便在容老太太身边伺候,最是了解她,方才她那一眼,吓得冯妈妈浑身发寒。
想要马车出去,只有先将狼摆脱……
冯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音调儿发颤,“老太太,奴婢自幼便跟在您身边,这几十年忠心耿耿,奴婢不敢居功,只是舍不得您……”她扫了一眼仍昏睡一角的容拂,狠狠心道:“老太太您想想,二姑娘虽然国色天香,但这副性子又如何能笼住太子殿下的心?更遑论在太子殿下的后院中占得一席之地了。且二姑娘因前日跌落高台,这两日便一直昏昏沉沉仍未清醒,往后如何还好不说……”
在后宅中光有美貌没有手段,只会死的更惨。
容老太太顺着冯妈妈的目光看向容拂,当初为了对付沈意缕,在容拂三岁时她便将容拂抱过来养了,如今容拂这软懦的性子也是她刻意养成的。
她闭了闭目,冯妈妈是她的左膀右臂,断不得,除了车夫,便只有容拂了。
她目光清冷,嫌恶的摆了摆手,道:“丢下去吧。”
冯妈妈顿时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擦额上汩出的细汗,抱起容拂,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利落的将容拂扔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