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鸡,从后院出来,苏宛芷径自进了西侧的小厢房,房间内陈设简陋,除了头顶的黑漆漆屋架,只剩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床上放了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薄被子。
这就是苏宛芷睡了两天的地方,直到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有一种做梦似的眩晕感。
前世活了二十年,别说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活,就是见都没见过。
而在经历地铁中暗无天日的两天两夜,山上世界末日般的残酷,无论是吃苦耐劳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非常人能及。
砰的一身,门从外面被踢开,入目的是苏婆子神色倨傲的嘴脸,她张开刻薄的嘴巴命令道:“扫地,薅草,还有这两盆衣服,中午之前都给我干完。”
说完扭着水桶腰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开始日常串门子聊八卦。
苏宛芷望着苏婆子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接着,她端起木盆往外面走去。
苏宛芷的目的地是苏家村北面的安运河,这条河流穿过苏安城,途径苏家村。
两天的时间,苏宛芷已经摸清楚村里的大致情况,在安运河和苏家村交汇之处,人们垫了几处大石头,是女人们洗衣服的地方。
刚出门,一个小娃娃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妇人,他脑袋一缩就想逃跑。
谁曾想,妇人比他度更快,小娃娃躲避不及,情急之下哧溜躲到苏宛芷的身后,小手紧紧抓着苏宛芷的衣摆。
苏宛芷被小娃娃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等站直身体,小娃娃看清自己抓的人以后,突然放声大哭:“哇哇哇,娘,我碰了倒霉鬼,我会不会被克死啊!”
一句话的功夫,妇人已然来到苏宛芷面前,她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藏蓝色的斜对襟麻布衣裳,挽起的头斜插一只木簪。
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刚刚因为调皮捣蛋的怒火散了许多,她把小娃娃拉到自己的怀里,轻声细语安慰:“没事儿,不怕不怕啊。”
“狗子说她命硬,碰了她的人都会死,娘,我会不会死啊?”
苏宛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婆子大肆宣传,说自己小姐因为命硬克母被送到乡下,将养身体的同时散散身上的晦气。
这个时代的人本就迷信,对命理看的比较重,村民们这一听可不得了,纷纷对苏宛芷避如蛇蝎,还交代自家孩子她玩儿,生怕她把晦气传给自己。
久而久之,苏宛芷成了孩子们口中的禁忌,刚刚那小娃娃如果不是慌乱之中怕被老娘抓到暴打一顿,也不会没看清就扑向苏宛芷。
等看清楚以后,顿时慌了,实在是小伙伴们口中的苏宛芷就是妖魔鬼怪,谁碰到都会被吃掉。
原身就是这样长期被村民们孤立,加上苏婆子平日里非打即骂,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格。
苏宛芷并没有多难过,她不像前身一样,每次被骂,都会偷偷躲起来哭一场。
她知道什么所谓的命硬克母都是无稽之谈,完全是苏婆子夸大其词,从而达到自己虐待苏宛芷的目的。
前身的仇,加现在的恨,她要一点一点清算。
可是那个妇人就尴尬了,背地里说苏宛芷就算了,真当着对方的面,她心里顿时愧疚起来。
她有孩子,看到苏宛芷瘦小可怜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局促和难堪。
“那个啥,你去洗衣服啊?”她心虚的拽了拽衣角。
苏宛芷笑了笑:“嗯,我去洗衣服,婶子先忙。”
说完晃晃悠悠的往前走,时不时被土坑绊一下,几次差点摔倒。
妇人看着她虚弱的骨瘦如柴的小身影,仿佛一阵风儿就能吹倒,莫名的心酸起来。
那盛满了衣服的木盆快顶上她一半高了,且一看就不是苏宛芷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苏婆子和苏老头的。
唉!妇人叹了口气。
这年头,不管出身咋样,都是各有各的苦。他们老百姓吧,想的就是庄稼的收成,怎么吃饱穿暖。
可这富贵人家吧,就像苏宛芷这样的,命不好被送到乡下,日子过得还不如他们呢,堂堂大小姐竟然还要洗下人的衣服。
想到这里,妇人对苏婆子的好感顿时降了几分,更是添了厌恶。
另一处,苏宛芷看着妇人抱着孩子走远,直了直身体,大步往前走,哪儿还有刚才踉跄的模样?
刚刚小小的插曲,让苏宛芷想起她和那个妇人还有小男孩有过一面之缘,两天前她穿越到山上,村民们躲避大水聚在一起,正是妇人和男孩接了她的果子。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
妇人眼睛里的一瞬间的愧疚和心疼被苏宛芷敏锐的捕捉到了,所以她故意表现的虚弱无力,借以妇人的口撕开苏婆子的伪装。
即使不能完全揭穿苏婆子的真面目,撕开一条缝儿也是好的。
想到这儿,苏宛芷眯了眯眼睛,继续往前走。
河边,村里的女人们蹲了长长的一排,苏宛芷自觉的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距离苏宛芷最近的妇人边洗衣服边聊村里的八卦,无意中现苏宛芷瘦瘦弱弱的小身子,举着比手臂粗的棒槌艰难的敲打衣服。
她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妇人,斜斜眼示意:“这不是那个苏家小姐吗?”
“是啊,她怎么来洗衣服了?看着不像是自己的。”
“难不成是苏婆子的?”一个年轻一点的嘀咕道。
不一会儿,河边洗衣服的女人都悄声议论苏宛芷。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