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宫人们大都神情淡淡的,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蔻娘有些战战兢兢。澄琉走到正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锏还放在桌上,心里不免开心,这下没人敢动她的东西了。
澄琉见宫人们忙上忙下地准备,问过蔻娘,才知道已经快到午膳的时间了,澄琉暗想,难怪睡得那么舒服呢,原来睡了这么久,而且这么长时间没人敢叫醒她,多半是姐姐或者元昊打过招呼了,要不然就是这些奴才开始怕她了,最美好的是昨晚的噩梦也没那么恼人,起码没让她惊醒。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个莳娘还真是“死得其所”,以后她的日子要舒坦许多了。
昨晚的事情应该是被瞒了下来,下午的时候端贵妃的帖子就来了,说是要请她赏梅。寻常情况下,澄琉是绝不会乐意跟一群后宫嫔妃去游园赏花的,然而今天她心情格外的好,况且她对这个端贵妃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也就答应了。
澄琉披了件鸭蛋青的缎纹罩甲又带了件十祥锦狐裘披风,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不紧不慢地往御花园去,一路上她发现前些日子的花到今日竟然还开着呢——谁说花无百日红。或许御花园是个从容的地界,花不紧不慢地开,鸟不紧不慢地来,仿佛是宫里的人怕这年岁悄没声地就逃了,于是用这一景一物来拖延时间。然而她们不知道这些草木原本就是不变的。
澄琉这么一路边赏花边走,到了才发现端贵妃已经在那里和一个年轻女子说笑了。
她见着有生人,于是举手投足又不自然了,她走过去,略微拘谨地行礼:“澄琉见过端贵妃。”
端贵妃笑着虚扶她一把:“免礼免礼,莫要同本宫见外。”她把躲在身后的女子牵到面前:“阿茜,见过康乐公主。”转而又跟澄琉介绍:“这是我家二妹郑茜。”
郑茜怯生生地跟澄琉行礼:“郑茜见过康乐公主。”澄琉从小习惯了不拿正眼看人,即便再好奇这个郑茜,她也没多打量,只觉得应该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既然是郑家的小姐,应该是时常到宫中走动,也算见过世面,不至于见了她这样畏畏缩缩——澄琉忽然明白了,这个郑茜或许只是怕她而已,但转念一想,她到魏国后似乎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从前在齐国干的那些事也还不至于传到魏国吧?不过这些魏国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做讨论一下别国的宫闱之事也不是没可能,何况她从前干的那些事情传到魏国后应该只有被添油加醋,变得更血腥的份,这样一想,澄琉无奈起来。
“姐姐,姐姐!”又一个少女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澄琉在,愣了片刻。
“这是康乐公主。”端贵妃提醒她。
“臣女郑茹参见康乐公主。”这个郑茹要活泼许多,一直盯着澄琉看,澄琉点头示意。
“殿下你的裙子真好看。”郑茹缩了缩下巴,还是有些害羞的。
“谢谢。”澄琉觉得应该只是随口奉承罢了,原本没怎么在意,却发现郑茹真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衣裙看,澄琉疑惑,既然是端贵妃的姊妹,也一定是郑家的嫡亲小姐,郑家又是元昊的母族,应该家世显赫,不至于这样小家子气,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们的裙边,都是中规中矩的礼服形制,料子也是不凡的,然而自己的一条家常裙子与她们的比起来果真显得富贵无匹,澄琉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茹妹你来晚了,罚你剥果仁儿!”郑茜看到自家妹妹来了,才活泼起来。
“哪里,我方才出门看见几枝梅花开得极好,想着摘来给姐姐作插花,就去摘花了。”郑茹解释。
“你说摘花,那花呢?”郑茜较真地问。
“你听我讲完,”郑茹嬉笑:“后来我觉着这花开在枝头可以赏好些天,如果摘下来,没个几日就活不了了,倒不如就在枝头长着好,就舍不得摘了。”
“你油嘴滑舌,分明就是自己来晚了。”郑茜举起手作势要打,郑茹躲到端贵妃身后,两人嘻嘻哈哈地闹。
端贵妃笑得很慈爱,她又看一眼澄琉:“你们莫要在殿下面前丢人现眼了。”两人这才推推搡搡地停了。
“娘娘,大皇子呢?”澄琉觉得只有元攸是她的熟识了。
“攸儿这几日有些风寒,在宫里歇着呢,”端贵妃一下子笑出来:“他被关了几日,可是闷坏了,天天吵着想出去玩。”
“小孩子总是不想被据着的,我小时候一旦被母后关起来,就偷偷跑出去找父皇求救。”澄琉也忍不住笑。
郑茹探出头来问:“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跑出去?”
问到点子上了,澄琉得意:“翻墙。”留下郑茜郑茹二人错愕不已。
端贵妃想起什么事情,神色忽而有些阴郁:“对了,听闻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也不舒坦。”
“她从前也是娇滴滴的,生几场病是常事。”这话是句敷衍话,澄琉想,从前几乎没见澄珪怎么生病的,眼下多半只是为了把元昊绑在身边吧。
端贵妃开玩笑:“皇后娘娘一病,本宫可就苦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本宫来管。”
“她自己应该也想快点好起来,她是最怕大权旁落的。”不,澄琉觉得她才不想。端贵妃没见过这样损自己姐姐的,只好看着澄琉哂笑。
御花园挺有看头,没走多久就到了晚膳的时候,端贵妃硬要留澄琉下来用晚膳,左不过回宫也无事可做,澄琉也就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