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宜左戳戳右看看,没一点食欲。杨氏也不想吃,对付几口就放了筷子,张枣儿抢着自己洗碗,杨氏懒得瞧见她,就先回了屋。
厨房里就剩她俩,阿黄和琬宜同仇敌忾,面前摆着金黄鱼尾巴,它趴琬宜脚边,看都不看。
张枣儿瞧着它半天,轻笑着问一句,“姐姐,它怎么不吃啊?”
琬宜往地上瞟一眼,摇头,“不知道。”
张枣儿依旧在笑,也不多问,视线又转向她。
琬宜膈应,不想吃她做的东西,拿着早上杨氏蒸的红薯一点点剥皮,指头纤细白皙,嫩葱白儿一样。她皮肤天生就好,在家里虽然也做活,但用水都是温的,平日里也用心思保养,并不粗糙。
张枣儿低头看眼自己的,眼皮耷拉一下,又含笑抬头,“姐姐,你怎么也不吃?”
“这不吃着。”琬宜咬一口,香甜软糯,她咽下,又掰下一块,喂给地上阿黄。
张枣儿胳膊枕在桌上,温声问,“怎么不吃我做的菜?”她沉默一瞬,笑开,“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琬宜听见她笑声,抬头,对上张枣儿的眼睛。水润杏眼,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总觉得里面藏着另外锋芒。果不其然,下一句,张枣儿便就含着刺儿,“姐姐,你是不是怕晚上谢安哥哥回来,会留下我?然后,久而久之,你在这家里就没位置了,要被赶走?”
琬宜被气笑,把手里东西扔进碗里,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枣儿无辜看着她,“说什么了?”
“我不和你争。”琬宜弯身抱起阿黄,“和你吵架没意思,打架更没意思。”她回头,“咱们等着,等谢安回来,看谁会被赶走。”
张枣儿笑,站到她身边,下巴往东偏房扬了扬,“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我那时退亲,现在那屋子里住的是谁?”
琬宜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问一句,“你认识谢芙吗?”
张枣儿神色一滞,反问,“你什么意思?”
琬宜弯唇,“你和她一样自大狂妄且愚蠢。我真的怀疑你是她找来的救兵。”
张枣儿眯眼,恼羞成怒,下一刻就想要伸手推她。琬宜往后退一步,怀里阿黄箭一样蹿出去,一爪子抓上她脖颈,张枣儿惊叫一声,伸手一摸,指尖上染着的都是血。
她惊诧瞪大眼,“你敢让你的猫挠我?”
琬宜昂头,“你再这么不客气,我还可以让我的弟弟揍你。”
张枣儿气急,手指伸出去指着琬宜,可脖子上伤痕太深,疼的她吸气。琬宜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
谢安回来时,暮色四合。厨房的灯亮着,琬宜屋里的灯也亮着,他脚步一顿,转向西偏房。
琬宜正靠着墙看书,脚埋进褥子堆里,阿黄乖顺卧在身侧。她听见门口响动,抬眼皮看一眼,随后又低头,没别的反应。
谢安诧异一瞬,抬脚过去,坐她身边,“怎么了这是?”
琬宜不搭理,书翻过去一页,脸上冷淡没有表情。
谢安摇头笑一下,手里东西放一边,伸手去揉她的脸。没他巴掌大,轻易就盖住,搓圆捏扁。琬宜发火用膝盖顶他一下,手上书砸他肩膀,“你别弄我!”
“……”谢安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火,一时间有些怔愣。他摸摸鼻子,问她,“生气了?”
琬宜把书扔一边,爱答不理哼一声,眼睛闭上。
谢安指着自己,“我惹的?”
琬宜眼皮儿掀开一条缝儿,“自己想去。”
谢安思索一下,把靴子蹬掉,盘腿面对她坐着,讨好掐掐她肩颈,“得了,昨晚不该灌你酒。早上头疼了?”
琬宜挺直腰,冲他瞪眼睛,“不是这回事儿!”
“……”谢安被她唬的愣住,张张嘴没说出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琬宜就像只小兔子,乖乖巧巧的,有时候过火惹得生气了,顶多咬你一口,像现在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第一次。
谢安小心看着她脸色,在心里把最近做的事儿从头至尾过一遍,觉得没什么别的不对,底气又足了。他伸手指戳一下琬宜额头,骂她,“兔崽子,你尥蹶子也得给我安个罪名吧,怎么一通乱踢?”
琬宜跪坐起来,狠狠搡他肩膀一下,“你骂谁?”
“……”谢安噎住,到底服软拍拍她后背,“成,不管怎么,老子的错。惹不起你。”
琬宜哼一声,别过头。
谢安看她没别的动静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心里松一口气。他把琬宜掐着腰放旁边褥子上,转身去捣鼓刚才拿进来的一堆油纸包。
先用小木签扎一个糍粑放她嘴边,哄一句,“咱这新来了一家南方人,摆摊子卖这个。我看香香甜甜的,你该喜欢,尝尝看?”
琬宜手拢进袖子里,顺着他姿势咬进嘴里,嚼一嚼,没说话。
谢安拳抵着唇咳一下,又去拿另一个,是袋糖炒栗子。琬宜把嘴里东西咽进去,又盯着他的手瞧,谢安失笑,给她剥好了,塞进嘴里,问,“甜不甜?”
琬宜还是不说话,只扭扭屁股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转头看最后一个纸包。
谢安任劳任怨又给拿过来打开,是满满一袋子枣夹核桃仁儿。他拈一粒,掐着她下巴喂到嘴里,又揉揉她头发,“你怎么了,气哼哼的,问什么也不说,就知道给我甩脸子。”
琬宜含着嘴里东西,舌头不动,留一只耳朵听谢安说话,“也就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