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已经将来人可疑之处一一道来,苏绍谦当然不愿意惹麻烦,更加不会多事。
眼见苏陌颜离开之意十分坚决,那男子似乎有些急了,挣扎着向前两步,急声道:“姑娘,如果你救了我,日后必有重报!”
正如苏陌颜所说,他身上的衣服有不少被利刃划伤的痕迹,血迹斑斑,看上去十分吓人。
随着他急促迈步的大动作,原本藏在衣衫下面的一块玉佩顿时从一处破洞中露了出来,还晃了几晃,林间细碎的夕阳光芒照在上面,折射出荧荧的光芒。
正要转身的苏绍谦下意识地望过去,顿时目光凝定,神情猛地一变。
那是一块白玉佩,花纹只是寻常的云纹,只是在右下角却刻着一朵小小的花卉图案,看上去十分普通,但是玉佩本身却是上好的羊脂玉,花纹线条利落流畅,雕工精湛。
更重要的是,苏绍谦曾经见过这种玉佩,在隆兴长公主赵秀华的身上。
当时苏锦玉曾经问过,为何隆兴长公主会贴身佩戴着这么一块并不出众的玉佩,隆兴长公主告诉她说,这块玉佩是皇室中人所特有的,玉佩上的图案是赵氏数百年来的家族图腾,唯有赵氏直系血裔才能拥有,是皇室子弟身份的象征。
如果说这块玉佩是皇室子弟身份的象征,而这名男子贴身佩戴这块玉佩,那就意味着——他是皇室中人,是皇子!苏绍谦心中猛地一震,脑子开始飞速旋转。
皇子之中,以三皇子和五皇子声势最为隆盛,三皇子赵铭熙赈灾在外,不在京城,五皇子赵廷熙日前不知为何触怒德明帝,呵斥之后,禁足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而且这两个人苏绍谦都遥遥见过,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身形气度都与眼前之人不太类似。
大皇子迷恋佛法至深,据说已经出家,四皇子自幼双目失明,与眼前之人都不相符。
那么,这个人难道是……太子赵瑾熙?!
一时间,苏绍谦被自己的猜想深深地震动了,心中浪潮滔天。
但来人贴身佩戴着皇室中人特有的玉佩,年龄也相仿,再仔细看看,他的衣饰看似不起眼,但料子都极好,气度之中也隐隐透着一股华贵之气,绝非常人……苏绍谦越看,心中便越发笃定来人的身份。
一时之间,苏绍谦的思绪开始飘远。
这位太子殿下从小便十分喜臣称赞,长大后更是立志要编纂一本旷古绝今的文典大全,这才远下江南,集聚江南才子文人,立誓要完成这个宏远,为此已经两三年不曾回京,以至于许多朝臣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太子殿下,目光都集中在三殿下和五殿下身上。
而现在,本应该远在江南编纂文集的太子殿下,为何会孤身出现在京城荒林之中,还受了伤,这是否意味着,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是如同众人传言之中的淡泊呢?
会不会这些年来三殿下和五殿下的争斗并非没有缘由,而这位太子殿下故意装出一副淡泊无争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坐收渔翁之利呢?
再怎么说,这可是从小就被册封的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脑海之中千思万绪,但实际上,得出这些结论不过转瞬。常年在朝堂厮混的苏绍谦最明白一个道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因此,只是片刻便决定要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如果他在他孤身一人身受重伤的时候施以援手,若是将来太子殿下能够继位,他想要起复便只是小事一桩,甚至会因此步步高升,成为新帝心腹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苏绍谦只觉得热血沸腾,却勉强按捺着,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神情:“陌颜,等一等。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或许真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苏陌颜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苏绍谦,淡淡地道:“此人身份可疑。”
“这世间之人,谁还没有一些难言之隐呢?再说,陌颜你既然学了医术,便应该懂得医者父母心这个道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公子深受苦痛,却置之不理?如果他真的不是歹人,你我岂不是要抱憾?”苏绍谦温和地道,一派仁人君子的气度,“你就帮他诊治一下吧!”
在苏绍谦的坚持之下,苏陌颜无奈,只好上前,帮青衣男子诊脉,查看伤势。
好在他身上斑斑血迹,看起来严重,实际上都只是轻伤,只是有些失血,行动不便罢了。苏陌颜随身带有金疮药,命护卫给他敷上,很快便止住了血。
一番治疗之后,青衣男子的神色看起来好转了许多,感激地道:“多谢姑娘相助!”
“不用谢我,我本不想救你的!”苏陌颜冷冷地道。
青衣男子吃了个闭门羹,也不在意,转而向苏绍谦致谢:“多谢阁下相助,日后我定有厚报!”
得到这四字承诺,苏绍谦心中狂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关切地道:“虽然陌颜说公子伤势不重,但毕竟受了伤,流了这许多血,行动也不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与我同乘,也好方便些。”
“若是能够如此就太好了,不过我并不入城,阁下只要在山脚将我放下便可。”青衣男子松了口气,又拱手道,“我本来还以为今晚要露宿荒林,说不定会遇到饿极了的野兽,正担心呢,幸好遇到了阁下。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日后我也好报答。”
苏绍谦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