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亮白了他一眼。
众人也是哈哈大笑,大厅内的气氛倒是欢快了起来。
王宏图又将一份东西拿了出来,声音压低了说道:“这个,是咱们半年来缴获的美钞还有人民币,珠宝什么的,既然现在南定城有人为咱们吃下,也就入账了。你们看看,这数目对不对。”
众人见他眼神诡异,顿时来了精神,关山第一个看,接过去,眼珠子明显瞪了一下,众人更是惊诧,连一向沉稳的老关都这模样了?我艹,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大小头目都是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分赃,就是让自个儿心里踏实的。
不过真当看到一长串儿的零,那感觉,真是爽到了极点。
做账的是建行的人,云南省那边的几个行长都是擦着冷汗吸凉气的。他们算是弄明白了,这年头,还真有抢钱发家的。
不过人家是在缅甸地头上抢,轮不到他们瞎咋呼。
“我地个娘咧,这、这么多的钱啊!”
虎大高不穷,中海干了一票,够他吃喝到老死的了,可是人活一辈子,给老婆孩子赚够了,也该是活泛活泛了,人嘛,没点追求,早晚就是尸居余气。
现如今,张老虎有想法,出来要大干一场,什么条条框框恩恩怨怨,杀,杀,都杀了个干净。
有人要逞凶斗狠?行啊,先过咱爷爷手里一把八一杠一关再说!
这天下的纷争,总得有人做些不地道的事情。
大争之世,百家争鸣,便是谁人来做兼爱非攻?
于是,这缅甸的土地上,有人扯着一面大旗,就差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俗不俗?俗!
弱智不弱智?弱智!
蠢吗?蠢到了极点。
可便是如此,总是要有这样的人来做。
这天下豪杰,就没有敢白虹贯曰的嚣张无畏无知之辈?
有的。
张贲便是有了这样一个觉悟。他可以无畏无知,亦可无知无畏,到了最后,却还是要做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头顶上的一把刀,悬着,也好让人心中忐忑,到了底下,不至于一群人狼吞虎咽,吃相太过糟糕了一些。
张三贤当年那辈子理想主义者打下了偌大的江山,万民簇拥过,行走至此,便是要回望一下,终究是完成了吗?
他们的路,到此为止了。
儿孙呢?还在奋斗的路上。
张三贤夜里头睡觉,也会辗转反侧,他的大儿子没什么好说的。成了事,也有了家,磕磕绊绊,到底还是画了个圆。
可是得了他衣钵的张耀祖呢?这个儿子天生就是煞星,天煞孤星,要千里遁走早晚伸头一刀吗?他不服。
于是期望更下一代,笃然回首,一阵战栗。
自己的小孙子,走上了比他老子还要疯狂的不归路。
有伟人曾言: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张贲的一只脚,就是踩在了不归路上,并且一路狂奔,死活没有回头。
舍得舍得,有了做烈士的觉悟,亦是有了和天下英豪为敌的觉悟。
嘴上喊的是兼爱非攻,手上的战刀,却是不见血不入鞘。
北国下着雪,张老三的祖孙三代三头老虎,却是没有走在一条路上。
张三贤走的路,雪地里面一步一个脚印。张耀祖走的路,悬崖峭壁,那里,其实本就没有露。张贲走的路,翻山越岭,哪里危险重重,哪里磨难浩劫,哪里就是他的路。
一晃而过,竟然是到了张贲也双十之龄,白驹过隙,也不外如是了。
节堂上,一摞摞的账本,王宏图目光锐利,他能够感觉到一种潮流在手指之间涌动,是的,一种从弱小朝着强大变化的力量感,喷涌而出的畅快。
虽然男儿匍匐羽翼之下多少有些让人自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居张贲这等英豪麾下,王宏图有一种得以发泄,得以一展抱负的酣畅淋漓。
他等这样的曰子有多久?
父亲王鼎鑫护着他围着他,周遭的狐朋狗友追着他绕着他,他窒息致死快了,在破而后立的过程中,他怀疑过,彷徨过。
但是现如今,他也是敢拎着一把自动步枪在修路的工地上,和一群缅甸土霸王对峙的纯爷们儿。
这个改变,他铭记五内。
有一个大英雄在身后镇着,心中的安宁,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账目你们也过一过,电子账就不给大家看了。内帑的本金还在,我们还要在国内做些黑白来去的买卖,你们看不懂,就不拿出来现了。”
王宏图这般说话,虎大高倒是无所谓,拍着胸脯道:“没关系,老子现在钞票赚够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婆娘小娃子吃饱喝足,家里面三层小楼盖起来,娘的,老子图个啥?不就是图个痛快嘛!张兄弟,您现在是咱们这帮人的头头,是大档头,是老大,拿捏章程你说了算,老子头一个服你!吉时已到,咱海碗喝一杯磕头酒,眉头都不皱一下!”
虎大高的身量放在那里,大嗓门嗡嗡嗡的响,节堂内的人都是鼓噪起来,连连叫了起来。
现如今,缅甸内的冲突乱到了极点,缅甸北部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内战一触即发,这时候,稍有差池,若是内部不全部捆绑起来,就是死路一条,他们想的明白,更是知道,这领头人,当家的,要做的稳,做的牢,他们才能一展胸怀,才能有钱有脸有口气!
求财的求生的求发泄的求一张脸面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