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江飞白照料,行程明显顺利了很多。
两人走走停停,不过三四日,便远远望见城门。
许清菡内心雀跃,起码第一步还算走得顺利。
相形之下,江飞白就有点恋恋不舍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孩子。尽管她话不多,甚至常常愁眉不展,但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紧紧攥着他,眼看就要就此别过,不禁略有黯然。
他生怕唐突了佳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好一路上把她照料好。
如今京城在望,他不由问道:“不知林姑娘家在何方,是在城内还是在城郊?”
他想知道许清菡家在哪里。至于为什么,他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许清菡已经打定主意要如何行事,她先去投奔刘嬷嬷——林绫的奶娘,出城那日的老妪,和许家的情分非比寻常。
她笑道:“就在城郊,有个套二村,里面有户刘氏人家,一问便知的。”
江飞白点点头。
他这一路上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本是湖南的富庶人家,遇到涝灾,同家人在逃荒路上走散了,隐约记得家人是来投奔京城的外祖母,就随着流民一路跟来了。
这套说辞江飞白也不疑有他。
许清菡怕引起他的怀疑,半路上把她丢下不管,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演,又是独自垂泪又是伤怀身世的,家里的情况也是说得有鼻子有眼,倒真让人起不了疑心。
江飞白道:“虽说路上略有耽搁,不过距离大考还有几日,我与你一起去套二村。”
许清菡有些羞赫,她连着跋涉了七八日,到后两天实在是撑不住,江飞白为了等她,有意放慢了脚程。
她忙道了谢,又道:“正是如此。如今临近大考,城内的客栈恐怕比较拥挤,有他们帮忙找找也是好的。”
她看出来江飞白虽武艺高强、满腹经纶,但不像是从大富之家出来的。
蜀地行路之难,他恐怕早就出门去应考,走了一年半载,才赶到京城,还依旧落后于其他的学子。
江飞白微笑颔首。
二人寻了路人问清楚套二村。
村子小,二人很快便找到刘家。
刘嬷嬷的儿子正在院子里劈柴,突然间见了这么两个男人——小的那个白白净净,杏目樱唇,像个女孩子家;大的那个身量修长,剑眉俊目,俱是貌非凡人。
他不由疑惑,正要开口相询。
许清菡怕露馅,忙先声夺人,大声道:“这里可是刘家?我是湖南林家的女儿,家遇灾年,来此处寻外祖母投亲的。”
声音听着像个女孩子。刘家大郎一脸茫然。
再说自己怎么不记得有个妹子嫁去了湖南?
他挠了挠头,憨笑道:“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隔壁村东还有一个刘家,你们去那里看看吧。”
许清菡有些着急,虽说已经到了京城,可是身世被当面揭穿总是不好,她还想好好报答他的照料之恩。
她忙笑道:“你是大表哥吧?我记得你。小时我随娘探亲的时候见过你。”
她内心着急,又加大了声音:“你请外祖母出来,她一看便知。”
江飞白是何等玲珑心肝的人,自进了院子,他就觉得这个一进的小宅子和许清菡举手投足间的高贵气质格格不入;而后又听见这刘家儿子的说辞,隐约看出了一些端倪。
刘家大郎无法,只得去寻了老母——原来她正在后院喂鸡,老人家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太好,没听见前院的动静。
刘嬷嬷到底在大门大户当过差,闻言便心知有异。
她忙将鸡食塞到大郎怀里,又把手在围裙上随意蹭了两蹭,匆忙往前院去了。
到前院定睛一看,就算是许清菡穿着小厮的衣服,那神态,那眉眼,不是大小姐是谁?
她一时顾不上深想,三步两脚走过去,将许清菡揽进怀里,顺着之前大郎的说辞道:“外孙女?果真是我的外孙女?这一路上苦了你了。你爹你娘怎么不见?他们可都还好?”
许清菡暗赞刘嬷嬷反应机敏,她哽咽道:“我在路上和爹娘失散了,一路上自己循着旧址找来。幸好途中遇见这位公子,他出手相救,又照顾了外孙女一路,我才得以再见外祖母和表哥。”
刘嬷嬷忙安慰了她几句,又对江飞白真心实意地道谢一番,扭头向端着鸡食跟来的大郎啐道:
“你那命苦的妹子,从小就被卖了给人做童养媳。要不是她,你早就饿死在战乱中了。你这没良心的,竟还把人忘了!”
说着声音带了些哽咽和怆然。
大郎满头雾水,闹不清楚情况,还平白无故得了一顿骂。不过他自小信服母亲,站在后面也不敢胡乱开口,只是呆呆地听着。
不得不说刘嬷嬷心思灵巧,反应机敏,她这番做派下来,一哭一诉,顿时把江飞白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实则许清菡内心暗自嫌弃自己这番做作,她身份显赫,从来不屑于扯谎和掩饰。
但她不是迂腐之人,为求保命,也顾不上许多了。
刘嬷嬷嘴里道着谢,请了江飞白进屋。
待坐定了,她按捺不住,问道:“你娘可还好?湖南的涝灾我也听说了,这一路上这么艰难,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许清菡也不知道,不过看着刘嬷嬷满脸忧心,不由安慰道:“外祖母放心。我虽说和爹娘走散了,他们带着仆役,又都足智多谋,不会有大碍的。”
听到这句足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