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看着白小龙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呆。又把目光转向操场最北边的运动器材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许许多多的想法涌入陶慕的脑袋,去还是不去?最后陶慕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她的脑袋清明起来,她想知道安心为什么不理自己,她需要一个答案。陶慕不再犹豫,缓缓而坚定的向安欣走去。
陶慕走过来时,安欣正面对围墙在吃饭。面朝围墙,可以微微避风。但是严寒已经把她的手冻的又红又肿,旧旧的棉衣棉鞋不能为安欣带来太多的温暖,北风一吹,真是割面如刀。在这种天气,安欣的饭早就凉透了,僵硬的手勉强能把发送到嘴里。嘴巴也在就冻的麻木了,每次咀嚼都需要用尽力气。安欣的全部精力都在抵御严寒和吃饭。
陶慕叫安欣名字的时候,下了安欣一跳。
安欣真的没想到,陶慕会来找自己。12月的北国,天气冷的滴水成冰。如果不是必要的外出,大部分人都会窝在温暖的房子里。安欣觉得自己所在的体育器材是全学校最冷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来,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自己躲在这。安欣吃惊的转身看过去,陶慕拿着饭盒,一脸担心和惶恐:“安欣,你是不是和我生气啦?”
陶慕来找安欣,安欣第一反应还是很开心的。安欣虽然总对自己说,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可是她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这一学期相处下来,陶慕从没有因为她的坏脾气和自己生过气,而且越相处,安欣越觉得陶慕是个神奇的人,她和自己一样,爱看书,爱冬天,爱星空,不爱和同学交往,不爱学数学,不爱打扮,最重要的是,陶慕身上也散发着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人”的味道。陶慕学习不好,可是谈吐间却让感到她饱读诗书。陶慕不爱与人争论,和熟人一起聊天更是妙语连珠,经常怼得贫嘴的白小龙都哑口无言。和陶慕相处越久,安欣越觉得自己挺喜欢她。可是,只要想到,陶慕成绩不好也可以念尖子班,想到陶慕从来不缺少的衣服和文具,想到陶慕那些装帧精美的昂贵图书,想到陶慕也是成千上万的娇娇公主,也是父母呵护的温室小花,安欣心里就一阵愤怒和厌恶。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什么都有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哥哥是傻子,自己学习好就要让大家那么惊奇?为什么,残疾的父亲,生病的哥哥,一贫如洗的家庭,全都要自己遇到?想着想着,安欣又觉得心里冷起来。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自己。都在那自己的不幸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在唏嘘一番后,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要!绝对不要。她不要像母亲一样,到处一遍遍讲述家里的不幸,博取别人的同情,得到人家施舍的一点钱,一点旧衣服。绝对不要。
安欣的目光扫过陶慕的不锈钢保温饭盒。里面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最近哥哥闹的厉害,母亲没办法出去摆水果摊,几天家里没有收入,没钱买菜,冬天不像夏天,还能去菜市场捡点菜叶,所以这几日,自然无菜下锅。与其和大家一起吃饭,白白被看笑话,还不如在这个寒冷的地方自己吃。
看安欣一直不说话,陶慕试探的向前走一步:“我陪你一起吃啊?”“不要!”安欣本不想太凶,可是一张嘴却满满的凶悍戒备。安欣也觉得自己太凶了,调整一下语气又说:“我不是和你生气。我就是最近想静静。我想一个人吃饭。好吗?”“这里多冷啊。你还是回去吃饭吧。”陶慕听到安欣口气,却觉只感到安欣口气里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陶慕心里又怕,又委屈:“安欣,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吧。”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想起了家里的窘境,还是因为陶慕这战战兢兢的态度,总之,安欣只觉得一阵恼火,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你懂什么!陶慕想着,一下站起来打算撵走陶慕,却忘了饭盒还在自己腿上放着,她这一站,饭盒一下扣在了地上。陶慕赶紧过去帮安欣捡,安欣本来想赶紧收拾起来,可是无奈手冻僵了,不如陶慕灵活。
陶慕把饭盒翻过来,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是一份只有颜色褐色的米饭。陶慕闻到淡淡的酱油味。看来是酱油拌饭。安欣一瞬间只觉得羞辱。仿佛自己被扒光被被人看一样。自己的午饭,仅仅是酱油拌饭,甚至都不是酱油炒饭。自己家穷的没有菜,甚至连炒饭的油都舍不得放。恼怒,羞愤,委屈,悲伤,一下子涌入安欣小小的心,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安欣一把推开还拿着饭盒的陶慕,愤怒的喊着:“走开!谁让你管我在哪吃饭!谁让你管我吃什么!走,给我走!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起我!”陶慕没想到安欣会忽然发脾气,安欣愤怒尖厉的嗓音,让陶慕本能的浑身颤抖。陶慕从小就生活在陶仙芝各种歇斯底里的喊叫和责骂声中。每次责骂还伴随着母亲懦弱的哭泣,和父亲对自己发泄式的暴打。陶慕本能的害怕一切愤怒的喊叫,也本能的憎恨一切愤怒的喊叫,更本能的怨恨所有无端的责骂。面对安欣的爆发,陶慕恐惧的浑身发抖,但是还有一股比天气还冷的寒意,从内心深处蔓延到陶慕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安欣看陶慕定定的看着自己,觉得陶慕一定是在看自己的热闹,在笑话自己,安欣怒喊:“你看什么看!你生活好了不起?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