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参谋长叫干部队的同志,都躺下来休息了,可是他自已却躺不下。他在船老大老王旁边,关心地问他一路的情况,还有多远。他一会到上面看看水手们,望望放瞭望哨的警备员,一会瞧瞧前舱里的人是不是休息了。田旅长一上船就晕船,不大能动,躺在头舱里,不时问彭参谋长航行的情况。
全船上干部、警卫员带的都是短枪,只有伍瑞卿带了一支扮鬼子用的马步枪,又没有武装护送。况且大多数同志没有见过海,都是第一次乘海船,不少人晕船呕吐。
伍瑞卿不晕船,又出于好奇心,就从舱里走到船面上。白色的海鸥,飞来飞去,好似对我新四军干部队表示敬意和欢迎。伍瑞卿情不自禁地小声:“我们如能有海鸥的翅膀多好,直飞延安去见毛主席、刘政委、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中央其他负责同志。”
伍瑞卿说着说着走向了船尾,只见王老大,象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员一样稳稳当当地掌着舵,一位水手把铅球不时的投向海底又提上来,观察水的深浅,并向老大报告船到了什么地方,走了多远。
船老大根据他报的情况,望着指南针不时地向水手发出号令:“向左……向右、拓高……低……”
二十六个水手习惯地一面操作,一面唱起劳动号子。加上老大悠长的吆喝声,汇成了一支很有节奏的交响乐。这歌声,几乎吞没了海lang的咆哮声。
海上生活给了伍瑞卿很大的乐趣。但作为一个军人,更多地想的是可能发生的意外战斗。瑞卿就拿起望远镜眺望着四面八方。
王老大见伍瑞卿认真的观察着,笑了笑,大声地问:“伍部长,你是经常在海上跑的人吗?”
“这是第一次。”
“你呀!真了不起,我在海上漂流了五十年,见到你这样的人还不多!”一问一答,他们俩凑在一起。王老大兴致勃勃地数说着五十年来海上的奇遇。
夜幕,徐徐降临。大海一片昏黑,船头船尾,警卫人员和水手们警惕地巡视着周围。舱里静悄悄,大部分同志进入梦乡,不时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这一夜的航行是顺利的。
黎明时分,风越来越小,船也越走越慢。伍瑞卿问王老大:“风怎么小了?”
王老大望了望天空说:“不要紧,风不会没有的。”但他脸色严肃,心情也显得不平静。
伍瑞卿下舱去拿他的马步枪了。
船上还是静悄悄地的,舱里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海上的生活,大家都是第一次,全感到新鲜,人虽然躺下,但是却醒着,坐在二舱里的一团政治处主任程世清同志,他就怎么也闭不上眼,并且上去招呼着船老大和警卫员的岗哨。
彭参谋长一点也不晕船,也和船老大他们谈了起来,他拿出干粮饼子来,就笑笑说:“你们快吃这干粮吧,吃饱了好工作!”
“不客气,请首长先吃吧,我们吃自己的。”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
冲激着船舷的白lang,慢慢低落下去;那急昂的涛声也渐渐地消沉,波lang小下去,船平稳了。夜雾沉沉的,海面只留下小lang起伏。
水手小张也急忙跑到舱里来,神情很紧张地说:“彭参谋长,风停了!”
田旅长马上坐起来,他问掌舵的老王:“这怎么办?”
船上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王的身上。老王慢慢吞吞地,眯缝着眼睛,向茫茫的海面上望了望,抹一抹胡须,很有把握地说:“不要紧,风还没有停,不过小一点,一会还有风。”
大家听完他的话,得到一种保证,安定下去了。船慢慢地走着。走了没一会,却完全停了。帆,泄了气似的瘪着肚子。
船停着!
大家焦急地在期待风,彭参谋长时时在看表,已经夜里了。半个钟头过去了,没有风!一个钟头过去了,没有风!两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风!时间是多么难熬呵!但就是没有风。忽然,桅杆上那面小三角旗动了,船走了。风带来了全船的欢呼。
可是,还没有走上几里地,风又停了。这一次掌舵的老王失去稳重,也陷于焦急了。他告诉彭参谋长和田旅长说:“风完全没有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风。”
“怎么办?”田守尧问。
“我也没有办法。”王老大无能为力地回答。
田旅长又问:“船老大,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连云港绕过了没有?”
“连云港是绕过了。”王老大小声地说。大家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被他下面一句话勾起顾虑来:“但是,前面还有东洋鬼子的口子!鬼子的船常常出来!”
这有什么办法呢?一丝风也没有,船象抛了锚似的停在海面上。
浓黑的夜幕逐渐淡薄起来,东方透出一线白光,这白光慢慢扩大起来,眼前又展开漫无涯际的海水,闪着亮光。三只海鸥展开雪白的翅膀,无声地掠过绿沉沉的波纹,自由地飞到海的远方去了。船却还是停着。烟沉沉的海的彼岸,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彭参谋长问船老大。
船老大向海岸上瞅瞅:“不好!”他指着远远的迷蒙的海岸,心情沉重地说“那就是奶奶山(秦山岛),再向北就是岚山头了。这里距连云港很近,离柘汪口还有四、五十里”
彭、田首立即叫老大设法把船退回大海深处。老大和水手们费了很大劲,才把船的方向掉转过,退到大海深处。不一会,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