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疏狂在云清王府一共待了半个月,久到她都快记忆模糊了,偶尔竟还能生出一些现世安稳的感觉。
容琛将她养在云清王府,美名其曰养伤,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圈禁呢?
她在王府住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在容琛的照料下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但她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每日听到都是王府下人的内部八卦,别说是商国,就是楚国的消息她连半分也探听不到,说起来她心里是很急的,如果干爹认为她死了,会怎么做?皇帝会不会趁此时候扳倒他?
容疏狂的面前游过了第二十三条鱼,鱼儿见岸边的人并没有喂食的打算,晃了两晃就游走了。
“又在发呆?”
听见身后传来容琛温润的声音,容疏狂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手边一小碗的鱼食全部倒进了池塘里,鱼群霎时蜂拥而至,争抢时候溅起的高高的水花砸到她身上。
容琛看了看水中抢破头的鱼群,又向前走了两步,将一张纸条递给容疏狂:“看看这个,说不定你心情会好点。”
容疏狂看他一眼,伸手接过展开。
“商国皇帝欲借容疏狂一事重新兴兵沙玉门,命朝中武官张泽为将,楚洵力劝被停职在京,目前张泽率二十万大军已至兴安岭。”
容疏狂眉头紧蹙,许久才道:“为什么给我看这个?”看完心情一点都不好好么。
容琛轻笑:“只是觉得你是时候回去了。”
“你要放我回商?”容疏狂有些发愣。
容
琛挑眉:“我不是说过么,我可不会养你一辈子。”
容疏狂闻言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打她进王府以来,她的白眼就没停过:“我看你是有什么谋划,所以才叫我此时回国吧。”
容琛也不瞒她,笑着点头:“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府?”容疏狂眯了眯眼问道。
“现在便可。”容琛微微勾唇:“辛夷已经备好马,在王府侧门等你了。”
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容疏狂知道容琛肯定做好了详细的规划,可她明明知道,却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走。
容琛似乎瞧出容疏狂的无力和不服,于是他轻声道:“我等着你作为敌人再和我相见的那一天,你我到时再决胜负。”
容疏狂扬起自己的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骄傲:“你放心!等你我再次相见,我可不会因为你救过我而手下留情!”
容琛再次笑着点头,看向她的目光柔和:“琛求之不得。”
二人就此别过,容琛替容疏狂备了一匹千里良驹,容疏狂一路骑行,许是容琛安排过,楚国境内无人拦她,只一日的功夫,便行至楚国边界。
容疏狂没从沙玉门走,而选择了离商较近些的暮枫城,暮枫城依着暮枫山得名,自然环境比之沙玉门也好不到哪里去。商楚两国交界处把守森严,容疏狂便下了马,拍了拍马的肚子:“行了,你自己回去吧。”
马儿歪着头看了看她,似乎是懂了她的意思,自己慢悠悠地撒开蹄子向着来时的方向跑走了。
容疏狂自己一人通过暮枫城进了山。暮枫城守卫众多,但暮枫山因为常年大雾,所以少有人迹,连日常的守卫都看不见,容疏狂略略松了口气,拇指和食指捏紧含在嘴中一吹,清脆的口哨声传遍了山头,不一会儿,有马蹄声从层层迷雾中传来,容疏狂慢慢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枣红色的马从迷雾中跑出,见到眼前呼叫自己的人,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上前把马头往容疏狂的脖子处蹭了蹭,模样竟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容疏狂伸手揉了揉马头和它脖子上的鬃毛:“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我时间有限,快带我回京。”容疏狂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不需她用缰绳指引,马儿就自己驮着她一头扎进了雾中。
一路疾驰,容疏狂终于在第二日赶到了京城。京城比她走之前守卫森严了不少,马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怀疑,容疏狂只能自己进去,她下了马,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马儿很识趣,自己跑走了。
容疏狂很少用自己的真实容貌示人,所以她大大咧咧地进了城,也没有引起守卫的怀疑。溜达到楚将军府附近,守卫的人似乎比城门口的人还多,不过容疏狂对周围地形十分熟悉,这点人还难不倒她。
她来到离将军府不远的洛水,环视一周见并没有人注意这里,便偷偷摸摸地下了水,闭着气顺着水流向前游,直到感觉周围的水温略微有些升高,水中的杂物减少,她才慢慢探了个头出来。
是将军府后院与洛水相通的清玉池,她回来了!
容疏狂在将军府生活了十三年,她十分了解府内的人员布置,对将军府内部的守卫很是放心,所以她直接冲出了水面,然后用内力烘干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谁!”只听一名男子大喝一声,风声未动,一把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容疏狂撇了撇嘴,也不顾那刀还在自己脖子上就扭过身去,她没好气道:“大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男子看见她那张明艳的脸一愣,立刻将手中的刀撤下,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慕儿?不是说你……”
容疏狂未入朝之前一直叫楚慕,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只是在将军府的时候,楚洵和一同被收养的几个哥哥才会这么叫她。
听见楚清如此唤自己,容疏狂的鼻头酸了酸,声音略有些哽咽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