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饮了毒酒扑倒在地,他从没想过这个毒酒的滋味原来这般酸涩,他被裴氏拖住了脑袋从地上带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啊!快些吐出来!快吐出来啊!”裴氏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魏征的脑袋。
长孙无忌见这般惨状,连忙请求皇帝,“陛下,您本意并不伤害魏征,此刻立马传御医前来诊治,恐怕还有救。”
王珪也急忙跟着附和,“是啊,陛下,不能再拖延了。”
房玄龄不发一言,作壁上观。
“求陛下搭救魏征,民妇任凭陛下处置,要杀要剐,我都不会说一句,但求陛下救了魏征性命!”裴氏一听到长孙无忌说还有救,连忙恳求皇帝开恩。
魏征抬手摸了摸裴氏的脸颊,泛出一丝苦笑,他缓缓摇了摇头。
太极殿外一声传唤,皇后驾到。长孙皇后穿着常服,垂发到腰间,她未曾梳洗装扮遍一路赶来了太极殿。
一进来就看到魏征躺在地上,旁边是他的夫人裴氏,已经哭得六神无主。
长孙皇后踏入殿中,朝皇帝行礼说道,“陛下,本宫听闻陛下在太极殿赐了魏夫人毒酒,连忙赶了过来。您要杀魏夫人,与杀魏征何异?”
长孙皇后仔细瞧了两眼,魏征那副模样,怕是已经替妻饮毒,不由得惊叹一声,“快些搭救,怕还来得及,再晚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皇帝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莫急,魏征死不了。多大点事啊。”
长孙皇后被这句话气得气血不顺,身形不由得一晃,什么时候她的二郎变成了一个无视性命的暴君了,此刻她真是有口难言。
长孙皇后气闷地握紧了拳头,冷冰冰地盯着皇帝,淡漠地开口说道,“陛下既然一意孤行,本宫无法劝诫陛下,让陛下损失一大能臣,是我的错。陛下永远没错,我却不能再在这太极殿中立足了,但求陛下恩准,让我远离皇宫,出宫修行去吧。”
皇帝这才焦急地辩解道,“皇后莫气啊,魏征喝的不是毒酒,若是毒酒,他此刻早已命归西天了!”
长孙皇后听言,愣怔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二郎并不想毒杀魏氏夫妇,她转身走到魏征跟前,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毒酒瓶,仔细闻了一闻,脸上骤然挂上了笑容。
“好嘛,原来是醋啊。”长孙皇后松了口气,还好,二郎不是那般冷酷无情的人。
“是……醋?”裴氏惊呆了,脸上的泪珠恍然滑落,她掐了一把魏征的胳膊,魏征疼得嗷嗷叫,她欢喜地一把抱住魏征,“太好了,没事!”
“魏夫人,陛下宅心仁厚,宽宥能臣,又怎么会用小事为难你们夫妇呢?看来这是一场误会啊。”长孙皇后打着圆场,提醒着裴氏,“既然陛下仁德,你们还不谢恩吗?”
“是了是了,臣妇和魏征谢陛下不杀之恩。”裴氏抹干了眼泪,拉着魏征欣喜的给皇帝行礼谢恩。
“哎,魏征的这位夫人啊,还真是比魏征的脾气还倔,朕没办法了,只能赏了你一瓶醋,没想到便宜了魏征这老小子。”皇帝气定神闲地说道,他当然不想让魏氏夫妇去死,只是略施小计,让魏征对他更加忠心而已,在群臣面前,也好落下个宽仁的名义。
群臣都松了口气,若是陛下处置了魏征,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好在陛下果然是宽仁的明君,与隋炀不同。
几个老臣开始打趣魏征,“都说魏夫人悍妒,真是宁死也不肯退让半步啊。今日咱们算是开了眼了,真叫个烈女啊。”
“可不是嘛,好在陛下仁慈,以后谁家媳妇这般耍闹,便叫她吃醋就对了!吃上一大坛!”王珪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也跟着说道。
长孙皇后见事情已经了了,放宽了心,和皇帝行礼后离开太极殿。
魏征闻了闻身上的醋味,皱紧了眉头,“嗯,像城北醋罐钱家的。”
裴氏被他逗笑,破涕为笑,锤了他一下。
“朕倒不知道,魏征还有个狗鼻子。”皇帝看着跪在一起的魏氏夫妇,心中也有些许怅惘,曾几何时,他和长孙皇后也这般如胶似漆,只是身为皇帝,本就不能独独有一个媳妇。
好在长孙皇后大度,处处宽容,才有这么个安宁的大唐后宫。
耳畔是群臣打趣魏征的声音,夹杂着欢笑,爽朗和窃喜的声音在太极殿上此起彼伏。
皇帝轻咳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昨日,朕已与皇后商定,把李氏夫人送回老家,诸位即可放心。”
王珪正色道,“陛下圣明。”
皇帝又派了一顶软轿,送了裴氏回府,与群臣议事毕,便出了太极殿。
魏征带着那瓶皇帝赏赐的醋,回到府邸,与裴氏嬉笑着回了房间。
魏叔瑜见到这老夫老妻这般腻腻歪歪,不由得感叹一声,什么时候上天能赏他一个老婆啊。
杜荷端着一碗从城北李善人家拿来的荷叶梅花粥,走到魏叔瑜身后,殷切地呼唤他,还在胡思乱想的魏叔瑜吓了一跳。
“噗,四哥哥,你怎么这般胆小?”杜荷把手里的粥递给了魏叔瑜,“四哥哥,你尝尝,这是城北李大善人家的,是用梅花和荷叶入馔,极其鲜美。他家在城北摆粥铺,请长安城的百姓都去拿了一碗,我知道你想出门,便替你出去逛逛,正好碰见这新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魏叔瑜惊喜地接过杜荷手里的荷叶梅花粥,只闻了一下,便能闻到梅花的清香和荷叶的甘甜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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