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想过,是不是你从前便是如此?可怀珠同本王交代过,从前的你是个什么样子的,每日行风雅事,读才情书,谢太傅收藏的经卷书册你大多都看过,许多能背诵,提笔写字便是一篇锦绣华章,丹青妙笔更能将山水绘得让人如临其境——饶是如此,却还有人说你不擅山水画,想必都是些瞎了眼的穷酸秀才说出的粗鄙之语。本王收了几幅你的画,比之当代名家,也是毫不逊色。”
裕王说着说着,低头给谢景迟掖了掖被角,话锋一转却是道:“本该是如画般的女子,本该是一章传奇的女子,却是因为本王的一次错手,而将一切都变了。怀珠说过,你是那样的喜欢本王啊,跪在你的顽固老父亲面前,苦苦地哀求,求了一次又一次,终究是使得谢太傅不忍拒绝,去向父皇求了恩典。这样的恩典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你说与家中断绝关系,不愿自己的婚姻与朝政有所牵扯,那样一个冰雪聪颖的女子,唯一一次的不合时宜,是为了嫁到我的身边来。”
裕王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后,叹息一声道:“想要回想一下,你嫁入王府那日,是怎样的情形,可却是怎样也想不起来。那日我正在气头上,差一点就打算不去接你过门,不去拜天地。哪怕去了,也是敷衍应付了事,竟也是忘了那日你是什么模样。晚娘,若是还有机会,再穿一次嫁衣与我看如何?”
说到此处,谢景迟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醒来。可裕王清楚,那迷香足以让她睡到明日一早才醒,这不过是自己想多了罢了。
一声苦笑,裕王道:“说来可笑,我对你的那些印象,最为深刻的竟然是你得知怀珠失踪,半夜跑来找我的那日的场景。原先那个深爱着我的大家闺秀,我却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如今却只见了一个,将心交给姬无涯的女人。”
“但是——”裕王突然就将唇角勾了起来,先前的那些温润柔和瞬时消失不见,往日一贯的张扬桀骜再次挂在脸上,眉梢斜飞,眼神轻蔑。
“本王从不向人低头,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如今口口声声说着爱上了姬无涯,但总有一日,你仍是会投向本王的怀抱。”裕王的手指在谢景迟的脸颊上掠过,“这一点,从来都不会变,一日是本王的女人,一生都是,死了也当是裕王府的亡魂,不可能会有其它。”
说罢之后,裕王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走到转角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一篇漆黑之中,谢景迟仍在床上躺着,安然入睡。
次日一清早,谢景迟用过早餐。
重章有些试探地问道:“主子,昨夜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没有啊,昨晚一开始我好像还睡不踏实在做梦,但是醒来之后,觉得前一天晚上一定睡得十分安稳!我现在毫无困意,精神饱满,快点把定制的桌子抬进来,我要开始工作了。重操旧业的感觉,真是说不清啊!”谢景迟感叹了一句。听得重章安心了许多,却听得叠彩有些摸不着头脑。
重章出了屋子,那张桌子已在院中放着了,重章搬着桌子,却见远处飞来一只灰色掺白的信鸽,最后在重章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