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甩手一杨,
几十元小肚鸡肠。
王青山以心治心,
摔断腿痛感悲伤。
刘盛把铁英送到韩家沟村子边,开车去了医院。按着海飞说的地址,来到302病房。海飞见进来的人是刘盛,说:“大舅来了。”李茹挣扎着坐起,说:“秀云的妈妈咋没来?”刘盛说:“韩家沟那里有活动,海飞打电话之前,冯玉广就打电话相约,她去了哪里。”海飞说:“妈妈,您和大舅说话,我去打水。大舅喜欢喝茶,我再顺便买点茶来。”
李茹看了一眼昔日说不明道不白的朋友,眼里有点湿润地说:“这回多亏你帮忙,要不就死了,这回把家底都花在我的身上了。”刘盛说:“只要人没事了,花点钱算啥!这回有儿子儿媳和老秦的护理,我没有去,你不怪我吧?”李茹说:“你心里想的啥,我知道,哪能怪你。”刘盛说:“到底咋回事,你们打的车没有保险?”李茹说:“这事怨老秦,他刚回来,不知家里的底细,以为手里没钱,打了一个私家车,脚费便宜一半。却不知那人是刚考的驾驶证,刚买的车,又是没上保险,车出了事故,那个车主无力赔偿。也怪可怜的,借钱买的车,这回可是倾家荡产了。”刘盛说:“咋没见老秦?”李茹说:“昨晚老秦在这里,海飞来了,他就回家休息去了。”刘盛说:“在这里多治疗些天,可别为钱打圈子,我刚才又去银行,往那个账号上打了十万。”李茹说:“你的家底我知道,哪来的那多钱?”刘盛说:“先前的二十万是自己的,后面的二十万,是秀云他妈的。”
两个人正说话,海飞提着水壶回来。不但买了茶叶,还买了茶具。刘盛说:“海飞,这里又不是咱家,想的那么周全干啥?”海飞说:“大舅,这也不是完全为了您,爸爸刚回来,又出了事故,二十年前的老朋友来和爸爸说话,闹一杯茶,觉得亲近。”海飞一边说这话,一边把茶满了,先拿起一杯地给刘盛,说:“大舅,喝茶!”
这病房五张床,五位病人,都不是岁数太老的,因为三楼的这几个房间都是骨科,不是腿断就是胳膊折的病人。海飞把另外的茶杯也满上,端给其他的病友。病人里有一人,接过茶杯说:“小伙子,你那边来看望你母亲的,是你啥亲戚?”海飞说:“是我舅舅。”那个病人说:“亲的?”海飞说:“不是亲的,但也和亲的差不多。”那人说:“你的舅舅可是有钱,我听刚才你们说,他给你们几十万。人比人得死呀!”李茹说:“你这人咋这说话?无论咋着都得活着,不能说死,你是哪里的人,咋受的伤,我听着好像有点不情愿?”那人说:“我是王家洼的,大名王有志,这些年来,从事算命,阴阳宅,伴随着埋死人,你的这个亲戚帮你,一帮就是几十万,可我只为五十元,把腿摔断了,想起来真是羞呀?”海飞说:“王叔叔,您说只为五十元把腿摔断了,究竟是咋回事?”王有志说:“前几天,我去北炉埋死人,走时,那家人给我一百五,我没接,说要二百,那家人又借了五十给我,有一个小伙子送我,借给那家人钱的女人,趴在送我的那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送我的人,送到半路不送了,和我要油钱。我一生气,说,这段路我自己走吧!但一边走着,一边来气,走了一段路后,不知怎么就掉在沟里,把腿摔断了。哎!钱呀!在有的人那里,几十万不算个啥,在我这里,五十元却让我栽了跟头。”
李茹听王有志这么一说,心中想起一宗事来,听铁英说过,王家洼有一个叫王有志的人,骗过自己,莫非就是此人?我不防试探一下。随后说:“这位病友,你既然懂得阴阳,就是先生,你在这里住院,我们也来三四天了,就你儿子一人晚上来,白天去打工挣钱,咋没见你的家口来护理?”王有志说:“李女士,不说也就罢了,说起来惭愧至极,二十八岁那年,把家口伤了,过了三年,听说韩家沟有一寡妇,名叫魏铁英,我动起了求偶之心,去谈对象,没想到那人下了狠手。”说到这里,用手摸摸嘴角,接着说:“这个伤疤就是那次留下的。那魏铁英拿水扁担打我,我用手一档,水扁担钩子把嘴勾个窟窿。哎!打那以后,我的心就淡薄了,再没找对象。我说了这些,让你们见笑了。”
看样子王有志的话还没说完,这时,护士来打针。刘盛看了看李茹,两个人都点点头。
护士给每个病人都挂了吊瓶,走了。海飞把壶里的水给刘盛满上,又递给王有志一杯。王有志喝了一口水,和刘盛说:“我看你这人面像善良,贵姓?家住哪里?”刘盛给李茹娘俩使了个眼色说:“免贵姓刘,家住城南郊区。嗨!王先生,我有一个事想问你,那个姓魏的寡妇和你有啥过节,一见面就打你?”王有志说:“说起来话就长了,那寡妇娘家是赵家庄的,婆家在韩家沟,二十年前,她从婆家跑回去,她丈夫找我算卦,并说想法把媳妇弄回去,我为了挣点钱,骗魏家人,说她家有血光之灾,后来魏家信以为真,那魏铁英害怕了,就老老实实地回去过日子了。当时我一见那女人的面像,心中暗想,好一朵玫瑰花,却落在俗人手里。所以后来她丈夫死了,我才惦记上他了,不料她把我的面容记住。哎!仔细想来,闯荡江湖多年,却栽在女人手里。这魏铁英表面长相像玫瑰花,骨子里却是野蒺藜的心态。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