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千从晌午挑到日薄西山,才将五十担水挑完。
“累死了。”
他将扁担和木桶随意地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到冰凉的石阶上。
筋疲力尽的他连捶捶腰腿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瘫在石阶上喘着粗气。
灵草田里的女弟子们早已回去,或修炼或吃饭了,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归鸟鸣叫打破寂静。
新月初上,夜幕尚明,白三千闭眼感受着四周的动静,竟觉与自己的一呼一吸无比协调。
仿佛一棵嫩芽破土的气息,都与他的呼吸节奏一致。
这种新鲜惬意的感觉,使他暂时忘记了疲劳,全身心去感受万物的一动一静,一生一衰。
他分明是闭着眼睛的,可周遭的树木灵草水流,乃至泥土里静等春回破土的种子,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只是样子十分模糊,这种感觉也十分恍惚,就像隔窗观花般。
“白师弟。”
就在白三千试图努力捅破那扇窗户时,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白三千心中一喜,疲劳顿时消散到九霄云外。
他睁眼一看,果然是香薷。
“香薷,你怎么来了?”
白三千笑吟吟地明知故问道,眼睛看向香薷手中提的食盒。
“我给你留了饭菜,饿坏了吧?”
香薷双手提着食盒,递到白三千面前。
“我已经走不动路了,谢香薷师姐救命之恩!”
白三千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对香薷调皮地作了个揖。
“附近有个存放灵草的院子,去那吃吧,以免吹风吃坏了肚子。”
香薷轻笑道,带路先行。
白三千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跟随其后。
香薷端庄淑雅的身影,在夜幕的勾勒下,更显动人。
如瀑青丝被风拂过,飘逸灵动。
我眼光果然不错,不仅美若天仙,还温柔体贴,白三千紧盯着几步远的香薷,心就像云雀般轻快。
香薷自然不知身后新入门的师弟会看上自己,她来送饭菜也不过是师门情谊罢了。
“这是我吃过最香的一顿饭了,多谢师姐。”
白三千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对作他对面的香薷谢道。
“你已经谢过很多遍啦,我作为你的亲师姐,对你照顾一二是应当的。”
香薷抿嘴笑道,看着面前的师弟,不禁散发出母性光辉。
白三千兔子时期遗留下来的天真无邪可爱无辜模样,格外惹人疼爱。
“师姐对其他师兄弟也这般好吗?”
白三千停下筷子,期待地问道。
“嗯……不是的。”香薷歪头思索片刻,回道。
白三千欢呼雀跃的心还未平静下来,香薷就继续说道:
“他们不会被要求从山顶挑五十担水,活起来比你轻松多了。”
说话间,香薷的眼神里流露出同情之色。
白三千写八卦诋毁芍药之事,她也略有耳闻。
虽不知白三千和芍药之间究竟有何过节,但既然大家都是快哉风的弟子,香薷还是打心底希望他们和睦相处。
白三千听了越发丧气,香薷对自己好,不过是一个师姐对苦难师弟的同情罢了。
在白三千的磨磨蹭蹭下,这顿饭终于吃完了。
一同回九渊宫的路上,白三千绞尽脑汁与香薷搭话。
“香薷师姐,你为何会来九渊宫?”
他低头看向香薷,询问道。
月光下,香薷的眼眸如清泉映月般皎皎。
清风拂来,她身上淡淡的灵草香被吹散开。
整个人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舒适,忍不住就想去亲近。
“修炼啊。”香薷微微一笑。
“虽说如今是修仙的天下,但我看你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一般来快哉风应该都是心存抱负的。”
白三千打量着身旁娇弱的女子,不似芍药那般般张扬,也不似海棠那般清冷。
而是安静温柔,像林间清溪,照拂草木,而草木不知。
“你是说我看上去像无所事事毫无志向之人?”
香薷佯装恼怒,扬起头质问道,小女儿娇态一览无余。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你日后的打算。”
尽管看到了香薷眼底的笑意,但白三千还是连忙解释道。
“先修着吧,再不济,有点本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是好的。”
香薷说着,将手背在身后,双脚并拢,一级一级地蹦上石阶。
衣摆和头发随着她不停地往上蹦,上下跳动,宛若一个活泼的邻家小丫头。
“我可以保护你。”
白三千笑道,难得看香薷的俏皮模样,分外可爱。
他护在香薷身后,以免她蹦着蹦着不小心摔到了。
“哈哈哈,白师弟原来这么可爱。”
香薷停下脚步,弯腰将头伸向白三千,开怀地笑道。
“我是说真的。”
白三千轻声说道,他觉得香薷像寒冬里刚烤熟的芋头,热气腾腾,让人想捧在手心取暖。
“先保护你自己吧,傻瓜,明天见。”
香薷挥挥手,然后快速地跑进九渊宫右边的女弟子住所。
“明天见。”
白三千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他已经开始热切期待依旧美好的明天,就连与印玉同住这件事,也跟着美好了起来。
不过这仅仅是他没回房之前,在他推开房门的刹那,香薷带给他的美好已经不管用了。
在他的床上,堆放了一个骷髅架,准备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