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钰端着烧好的茶水出来,早没了县爷公子的身影,苏小碗正扬着得意的笑。秦钰不禁皱了眉头:“小碗,朱春桡呢?”
苏小碗赶紧收了一脸坏笑,温温柔柔地说道:“朱公子面相丑陋了些,心底确是极好的。我才说秦哥哥有心上人,朱公子便表示不愿做棒打鸳鸯的事,识趣地走了。”
秦钰心中疑虑更甚。小碗处世不深,心思单纯,不知世事险恶。他见过不少纨绔,鲜少有如此大胆的,像朱春桡这样男女不忌,在大街上公然叫嚣,又追到他的住处来,怎么看也不是会成人之美的好人。
秦钰爱护小碗单纯的性子,这些担忧自然不愿与她多说。因此,故作轻松地问道:“我有心上人?我怎么不知?”
“我告诉朱春桡,秦钰哥哥的心上人正是本姑娘也。”苏小碗挺了挺胸膛,眉眼一挑,尽显骄傲之色。
“胡闹。”秦钰万万没想到苏小碗会这般说,疑虑顿时没了踪影,被一丝不明的害羞挤占了心田。他板起脸,眼神低垂地叱责。
害羞了!害羞了!
苏小碗的心宛若煮了一锅烧开的水,开心地冒泡泡。多年相交,苏小碗早已对秦钰的各种情绪了若指掌。这明明是在掩饰心虚。
苏小碗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暗自给自己鼓劲。
秦钰见小姑娘低着头半响不说话,反省自己的语气是否太过严肃。他抿了抿唇,拿出哄孩子的轻柔嗓音来:“我的话严重了些,小碗莫怪。”
苏小碗脸上早简直太可爱了,纸做的老虎,只会虚张声势罢了。
趁热打铁,得寸进尺,向来是苏小碗的拿手好戏。
她撇过头,轻轻哼了一声,显出几分委屈和倔强。
小碗向来爱笑又十分乖巧,从不乱使性子。今日不过说了她两字,怎生了那么大的脾气?秦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苏小碗其实并没有生气,亦不是在使性子。她吃准秦钰此时的哑口无言,故意在为之后的话做铺垫。
苏小碗冲着秦钰莞尔一笑,娇俏地眨眨眼:“难道小碗不是秦哥哥疼爱的妹子嘛?难道秦哥哥不把小碗放到心上?怎么就不是心上人了?”
这便是强词夺理了。
却恰恰让秦钰舒了一口气,脱了尴尬的气氛。心里又觉得安慰又觉得哪里不对。秦钰抛开这些无畏的情绪,佯怒道:“故意戏耍我?”
“没有没有。”苏小碗讨好地谄笑,忽而又道,“我知晓秦哥哥定是把我看做心上人,就如我把秦哥哥放在心上……”
秦钰的脸颊犹如天边的火烧云,迅速染红一片,本想张嘴训斥,按照小碗之前的逻辑却也不无道理,最终闭嘴不语,掩饰般地持杯饮茶。
苏小碗细细地看着秦钰的羞赧,内心颇有些惋惜。若是秦钰再训斥她,教导她不可把心上人挂在嘴边,她定会缠着他亲口说出“小碗是秦钰的心上人”这句话。
偌大的店面,只秦钰和小碗两人,此时却让人感觉满满当当,再难以插一个人进来。氛围正好,偏偏有那不识相的人,气冲冲地抬脚进门,脸上带着未消的愠怒。
“小牛,这么早就回来了?”秦钰立刻开口询问,俨然见到了救星。
反观苏小碗。她颇为可惜地撇了撇嘴,见秦钰望着秦小牛的眼神火热,不禁回想起前几日与娘亲闲谈,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莫不是秦钰真的喜欢小牛?
想到这里,苏小碗看着秦小牛的眼神越发不善,语气埋怨道:“怎么这么快回来?碳都烧好了?”
一个两个都嫌弃自己这么早回。
秦小牛眯着眼,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转,怀疑地问道:“打扰二位的好事了?”
“胡闹!”秦钰拍桌而起。
同是吐出“胡闹”二字,秦钰对小碗的语气宛若清风入水,轻柔有余,力道如波,荡漾着丝丝扣扣的柔情,对小牛的语气那便是真的显出怒意,仿若夹杂了冰碴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主子,我不敢了。”秦小牛立刻噘着嘴认错。
“女子闺誉何等重要,怎容你胡乱编排。说话也要有分寸。”秦钰缓和了语气,教育道。
秦小牛十三岁认他为主,四年来,父母亲人不在身边。秦钰自觉有义务承担起为父为兄的责任,虽为主仆,却时常教他道理,以及一些兵法策略。
“小牛知道了。”秦小牛点头。
他见秦钰不在追究,小声地嘟囔:“既然闺誉如此重要,主子还要我去那寡妇门里……”
秦小牛话说得刺耳,明显地嫌弃胡酒娘。
苏小碗心中的不满越积越多,讽刺道:“你先是打翻了贵重的酒,令秦哥哥多损失了五十两银子,却不觉有错,再是答应旁人要给人烧炭,才去了半个时辰,肯定没有做完,这是言而无信,最后背地里嫌恶酒娘是寡妇,嚼人口舌。秦小牛,你可真真的是个小人啊。”
秦小牛心悦苏小碗,平日里惯常宠着,虽不明显,可倾注了情谊在。没有一个人愿意被喜欢的人嘲讽,何况说得如此严重。小牛脸色陡然变了,咬牙问道:“你就是如此看我?”
“我所说有哪里不对?”苏小碗不悦地回道。
“是!我就是嫌恶胡酒娘不知检点、浪荡风骚,她敢做,我怎么就不能说?”
秦小牛梗着脖子回呛,毕竟少年人,哪里经得住人奚落。
“没想到小牛这么讨厌奴家呀。”
胡酒娘突然出声,众人皆是一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