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顾琉月和顾流沙被放在同一间病房里,距离回到这里,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但是母女两人都还在昏迷。
顾琉月脸色苍白如雪,眼泪从眼角汹涌淌下,隐没在发丝中。
她的手紧紧攥着,打着点滴的手背上,透明细管中血液倒流。
冷夜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掰开她紧握的拳头,看到透明药液把血液压了回去,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耳中是顾琉月唇间的呢喃,“流沙,都是妈妈不好,如果你没有被发现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了……”
冷夜望着顾琉月微微轻颤的唇,视线移去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顾流沙身上。
小丫头一张脸已经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布满暗红色的巴掌印,两颊高高肿起,细细的脖子上,掐痕清晰的刺目。
呼吸陡然一堵,冷夜眸中泛起潮湿,他连忙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眼角,缓缓调整呼吸。
这两个他最在乎的女人,都因为他,遭受这样的折磨。
如果爱是灾难,那么还有存在的必要么?冷夜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他之前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流沙出事,此刻仿佛成了最可笑的笑话,嘲笑着他的无能。
冷城有什么用?就算把人救出来了,可是遭受的伤害,始终无法挽回。
他的女儿才不到六岁,这件事一定会在她稚嫩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
如果他非要把她留在身边,一次两次可以用欺骗,等她长大了呢?
这道题,在冷夜心里无解,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冷城和一个完整的家,该怎么选?
冷城,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家,可是现在,这个家,四面八方都是血红色,让家人望而止步,敬而远之。
冷夜睫毛颤抖,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恍惚的走出病房。
北野见他出来,恭敬道:“冷少。”
冷夜走到长椅前坐下,昔日寡淡的面容,此刻布满迷茫。
北野唇角抿了抿,开口道:“冷少,贺兰樱和尤斯被困在别墅,该怎么处理?”
冷夜听到这两个名字,蹙了蹙眉,脸庞立刻染上冰霜,漆黑的眸子布满狠厉阴鸷,犹如汇聚风暴的深渊。
顾琉月的车祸,顾流沙的重伤,冷清和的枪伤,这些账,都该算清楚!
他站起身大步朝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嗓音冰寒透骨,“去别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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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色如泼墨般浓郁漆黑,星光难觅,冷风呼啸,诡异而恐惧。
别墅里,贺兰樱和尤斯的活动区域仅限于大厅一片清空的地面。
贺兰樱的轮椅都被拿走了,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脸色蜡黄绝望。
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哐当的响声,尤斯和贺兰樱抬眼望去,双开门缓缓被推开,一道顷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后。
男人双手抄兜,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仿佛刚从地狱中来到这里,周身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强势的气场陡然令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