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来客栈内。
宫千竹坐立不安地看着对面的玄衣公子,再用余光从窗户向下瞅瞅凉水亭里墨子离的身影,心里焦急得紧。
那公子倒是不紧不慢地倒酒,将酒盏递给她:“姑娘,相逢便是有缘,赏脸喝一杯吧。”
宫千竹看着那杯酒咽了咽口水,接过来一股脑灌下去,被呛得连声咳嗽。
呜,师父果然没骗她,凡间的酒都是辣的,哪比得上师父亲手酿的桃花酿好喝。
玄衣公子看着她连声咳嗽的样子,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姑娘好酒量,在下江城,敢问姑娘芳名?”
宫千竹对他抢自己九璃盏的无赖行为本就心怀不满,又加上他让自己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对他更是没有好感,撇嘴赌气道:“花小竹。”
“花小竹?好可爱的名字。”那公子一看便是精明过分之人,自是猜出了她是随口编的一个假名字,但并未拆穿,只拉着她继续闲扯。
辛酒一杯接着一杯,宫千竹既是仙身自不会醉,不过那辛辣的味道着实不怎么好喝,无奈九璃盏在手上,便也不得不陪他喝下去。
“姑娘果真好酒量,在下再敬你一杯。”见她神色依旧不乱,不由得佩服道。
宫千竹接过酒盏却不喝,只垂眸看着桌角为难道:“安公子可否先将夜明珠还我,那东西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是吗?”挑眉,从怀里拿出那颗散发着淡淡紫光的的夜明珠,对着窗户眯眼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便毫不怜惜地在拇指与食指间转动着,“不过一颗破珠子,我家要多少有多少……”
“还我!”宫千竹终于生气了,她那么宝贝珍贵的九璃盏,竟被他如此不在意地戏耍在指间,不由得怒极而起,伸手欲夺。
灵敏地躲过,戏谑地挑眉:“看姑娘此般谨慎的样子,莫非这珠子真有什么特别之处?”
“快还我!”宫千竹气极,生怕九璃盏在他手中会出什么事。
“啊呀!”做作地轻呼一声,手指一松,夜明珠在地板上跳跃了几下,骨碌碌地滚下楼梯。
“啊!”宫千竹吓白了脸,连忙快步跟着跑下楼梯,小心翼翼地拾起夜明珠。
还好……没有事。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九璃盏是神物,当年西王母拿它救了不少人,自是不会轻易碎掉,不过她总觉得夜明珠太脆弱,又关系到姐姐宫玄月的性命,更是宝贝至极。
紧张过后,第一反应便是愤怒。
她将夜明珠揣入怀里,噔噔噔地跑上楼,见依然气定神闲地饮茶,不由得怒上心头,一巴掌甩上他的脸。
没有躲,生生地受了。
宫千竹的眼眶微湿,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一抹淡淡苍白的红,像是气极又像是酒劲上来了:“谁准你那么对待它的?你知不知道它有多重要?对,你当然不知道,像你这种纨绔子弟,怎么会有想珍惜的东西!你以为我很想理你吗?若不是你拿着夜明珠威胁我,我才不要陪你来这里喝酒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师父还在外面等我,我却来这里陪你喝酒!若是夜明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一股脑地吼出一堆话,还未反应过来,宫千竹已经抹了抹微红湿润的眼眶,转身快速地跑下楼去了。
将手指抚上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想要珍惜的东西么……
·
凉水亭。
“师父!”宫千竹气喘吁吁地赶来,由于跑得太急,额上有些细汗。
墨子离背对着她面对一望无际的江面,声音清冷无波:“怎么这么久?”
“对不起师父,中途出了一点意外……”宫千竹局促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墨子离慢慢转过身子,见她一脸潮红,身上还有一股酒气,不由得敛眉:“去喝酒了?”
“……”宫千竹低下头,一脸委屈地揪着裙子。
“来人界之前为师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沾酒沾赌沾财沾色,你是不是全当没听见?”墨子离厉声责问,声音冷彻入骨。
宫千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对不起师父,可这是有原……”
“够了。”墨子离冷冷打断她,“看来为师对你的教导还不够严谨,今晚回去后你不许乱跑,到院子里练剑给我看——我上次教你的高山流水呢?”
宫千竹的头埋得更低了,一副做错事的鸵鸟模样。
墨子离敛眉:“全忘光了?”
宫千竹不语,算是默认。
墨子离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拂袖离去,冷冷留下一句:“今晚练完剑后不许睡觉。”
宫千竹哭丧着个脸,她真是快冤死了,那个死,可害苦她了。
练剑也就算了嘛,还不让睡觉,她今晚又要熬夜了吗?不要哇!
推翻师父的专制统治!
“小竹,还不走?”
“来啦!”
好吧,什么熬夜,什么专制,都比不上师父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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