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赶到御书房,崔圆已经等候多时,他从太原回来后,朝局趋于平静,只有回纥因留夏人造反,无暇东顾,登利可汗特派使臣来大唐缔结和约,承认了大唐对三座受降城拥有控制权,并以受降城以北三十里作为临时停战线,具体边界待双方慢慢谈判。
除此之外,各地的灾情也得到了控制,米价稳定,没有出现斗米千钱的局面,政局平静,李系来御书房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此刻,十几个当值宦官正在李系的御书房里紧张地忙碌,通风、拭尘、焚香,天气也渐渐冷了,炭火盆也须准备。
崔圆背着手笑呵呵地看着宦官们忙碌,那样子就仿佛是一个监工,“让相国久等了!”
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崔圆一回头,只见李系已经出现在几步外,十几个宫人簇拥着他,崔圆急忙上前大礼参拜,“臣崔圆参见皇帝陛下!”
李系连忙将他扶起,再一次埋怨道:“朕说过多少次了,见朕不必下跪,相国总是不听。”
“臣是百官之首,需要为大家做个表率。”
李系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爱卿真是朕的肱股之臣也!”
这时,书房已经收拾完毕,宦官们依次退了出来,李系向崔圆摆手笑道:“相国,请屋里说话。”
“多谢陛下!”
书房内光线明亮,墙角放了一盆火炭,将一股股热气渐渐地传遍了整个房间,李系摆弄了一下案上镇纸,淡淡一笑道:“听禀报说相国有急事寻朕,请说吧!朕洗耳恭听。”
崔圆沉吟一下,便坦率地说道:“臣今天是为了两个谣言之事,特来给陛下解释。”
李系笑了笑,没有接口。
“第一个谣言是说臣与回纥勾结,陷陛下于西受降城。”崔圆斩钉截铁道:“陛下,臣绝对没有此事!”
“朕知道,所以也只是一笑了之,不过希望相国能找出造谣者,按大唐律法严惩!否则它会影响到相国的声誉。”
李系话虽这样说,但朱希彩的巧合出现使他心里也起了怀疑,恐怕这个传言是真的,他笑了笑又道:“为这点小事来找朕,相国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那说说下一个吧!”
崔圆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小题大作,那件事一直是他心腹之患,事隔半年又忽然冒了出来,说明是有心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此事,若不尽快平息,那个藏在暗中之人必然还有下一个举动,至于张焕的身份,保持他张家庶子的身份远比李氏皇族重要,至少官方文书上不能承认,他也必须要平息此事。
“陛下的信任,老臣感激不尽,老臣想说的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天骑营中郎将张焕,现在,长安居然有谣言说他是豫太子之子,老臣以为这实在荒唐,就是因为他是张家庶子,所以才没有能够继承张家家主之位,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张若镐万万不会拿河东张家的宗族大事来开这种玩笑,这个谣言必然是有人想挑拨陛下与张焕的关系,从而得渔人之利。”
李系点了点头,先是崔小芙的提醒,现在又是崔圆的分析,他也渐渐对这个谣言的真实性也怀疑起来,而且他记得很清楚,最后清理东宫之人就是崔圆,如果真有什么漏网之鱼,应该姓崔而不是姓张。
不过,李系还有一个疑点尚未得到澄清,那就是张焕的母亲楚挽澜到底是怀了谁的孩子,是张若镐还是张破天,抑或是另有其人,他必须要弄清楚,否则,他睡觉也会不得安稳。
“无凭无据之事,朕不会相信,张焕的天骑营中郎将,朕也不会轻易罢免,只是相国政务繁重,以后不要为这些无稽之事而烦忧。”
“陛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这些谣言不仅会影响到老臣的声誉,还会让一些对太子豫保有幻想的人生出异心,老臣今天来找陛下,就是想请陛下出手,制止这些谣言。”
李系已经渐渐听出了崔圆的企图,他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冷冷笑道:“那你想让朕怎么制止呢?”
崔圆缓缓地说道:“既然陛下也不相信,那就请陛下下旨澄清这两个谣言。”
李系半天没有说话,崔圆的心机他早已领教,他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地做一个决定,他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而今天,他仅仅为两个流言来让自己下旨,这里面绝不是那么简单,勾结回纥之事已经过去,也没有什么证据,姑且可以暂时不提,但张焕的身世却非同小可,这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决不能有半点大意。
此刻,李系再一次被崔圆奇怪的请求引起了疑虑,难道那个流言是真的吗?
“相国,要朕下诏也可以,但你必须要告诉朕,张焕究竟是不是朕大哥之子?”
崔圆淡淡一笑,“陛下,他是不是真,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绝不能承认他是豫太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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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御书房里帝相二人为两个谣言伤神之时,崔小芙的凤辇也已经到了东内苑,东内苑马球手们训练如火如荼,离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各队的最后强化也到了**。
张焕坐在高高的木台之人,虽然在观望训练,但明显看得出他已经走了神,是的,马球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途,这是一场在高手之间的博奕,他的周围每一个人都老奸巨滑,每一个人都握有强权,惟独他张焕势力最弱,偏巧他便处于这场权力斗争的风暴眼上。
如何才能从这场权力斗争成功脱逃,这不仅仅是对他智力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