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地,奇谈怪闻,隐晦黑暗,光鲜混沌,隐藏遮掩了十载二十年的官家丑闻,私密龌龊,仿若随着酒肉和尚包打听的到来,一一见光者死,捅破天际。
因这酒肉和尚劣迹斑斑,处事阴险,又喜食酒肉,是以,众人私下,皆以假和尚称之,说来,这假和尚来京不过五年,混迹浪荡,醉生梦死,却总能得天机,挖隐事,然,鲜少有人清楚他的底细,亦无人知他如此通透的消息,自何而来。
然,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恨极,烦极,却又佩服之至,拥护甚多。
啪!
一品香大厅内,末叶坐在他专属的一角方寸,懒散的靠着雕木镂花软椅,敲着二郎腿,自在悠闲之极,睨着众人虎头虎脑的好奇样,眼珠一转,惊堂木一拍,哼哧道:
“今日,和尚我,就先说道说道那混蛋李一草”
仰头一口梅花酿下肚,气吞山河的吼了声:“说起这李一草,那真是比和尚我,更阴险毒辣的混账东西,和尚我好歹敛财有道,与人为善,行善积德,那李一草,却是狗仗人势,残害百姓的大奸大恶之徒”
如此深明大义的话,从这个不要脸的假和尚口中吐出,众人顿觉恶寒,却依旧耐着性子,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听他的下文,那假和尚虽混账了些,却有一个优点,便是从不在关键的时候,吊人胃口。
“那李一草的罪行,也毋须和尚我多说,年前他和俆清廉被告密那件事,字里行间,条条杠杠,全是真的,下面,和尚我就挑几件重要的事,同大伙说说”
顿了顿,朝楼上的某处看了一眼,见张文淼眼中的感激,末叶隐晦的仰了仰唇角,无视众人因俆清廉引起的轰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一口梅花酿下肚,扬声道:
“那李一草,仗着自己是房御医唯一的亲传弟子,制假药......”
二楼,拐角处的雅间屏风后,李群明微蹙着眉眼,阴沉晦暗:“这假和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此夹枪带棒,相提并论,不是暗指,年前徐清廉那件事,也是真的?”
酒浓花香,梅花在手,李季麟指尖轻捻,沾染满指芳华,细碎凌厉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对面灰袍锦冠的张文淼身上,精明犀利半眯眼,忽而幽启薄唇:
“爹,你觉得,张文淼此人如何”
李群明闻言,略显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见一灰袍男子,转身进了屏风后,狐疑的看向李季麟,见他低头抿了口酒,等着他的回答。
略一拧眉,沉声道:“张文淼这人,虽过于阴沉,心思缜密,难以琢磨,但爹爹认为,他归顺示好的理由,有理有据,甚可信服,所以,此人应该可用”
“有理有据啊”,李季麟撑着下巴沉思,细细回味呢喃这四个字,李群明还想再问些什么,楼下,忽而一阵喧哗吵闹,沸沸扬扬,疑惑的朝台上看去,果见那包打听青红白脸,语不惊人死不休——
“......偷制假药,用活人实验,两年内,共残害十人,东郊张家五岁病儿,西城李家闺中小姐,南庙瘸腿扫地行僧,北门周家孤儿寡妇......”
此言一出,引得百姓惊慌错乱,怒火中烧,叫骂议论沸沸扬扬,此起彼伏,几欲控制不住,群拥而起,直奔大理寺,将那李一草,碎尸万段,消烧心之火!
最后,亏得一品香,一机灵稳重的店小二,自人群后走出,三两步行至台前,平底一声吼:“一品香内,不得喧哗,要么大门在前,速速离开,要!两种除外,莫怪咱一品香动粗!”
一语惊声,众人气焰高涨,火气难咽下,被店小二吼回了一半冲动,却依然有多数人,气势冲冲,欲为众人表率,做那出头之鸟。
啪!
纷挠乱言际,只听那满目鄙夷嫌弃的吊儿郎当假和尚,惊堂木一拍,梅花酿一扔,破口大骂:“吵吵什么,啊,瞎叫唤什么,靠,和尚我在这累死累活,喷了几天吐沫星子,敢情就对着你们这群白痴浪费时间!靠,大爷的”
啪啪!
惊堂木又连拍两下,嫌弃更浓:“和尚我就说,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个没钱没权,瞎叽歪没脑子的人,那恶心糟乱的混账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那李一草也因得罪西凉使者,被判了秋后处决,你们这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娘们大爷,就算扛着菜刀,揣着铁锹,去了有半文钱作用吗,啊!”
一番连呛带骂,仿若当头一棒,顿让众人幡然醒悟,羞愧难当,是啊,他们糊涂啊,这假和尚话糙理不糙的骂骂咧咧,说的在理啊。
一品香每日座无虚席,他们能挤进来,已是幸运之至,若此时出去,再进来,怕是不易,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去大理寺闹,不但于事无补,反会被当作刁民轰出来,不划算,确实不划算!
风过铃儿响,人寂徒相望,众人嘁嘁相视无语,硬是不敢看台上那人犀利讽刺的嫌弃冷意,所幸,末叶也全不在乎,乱骂一通,心中爽了,算着时间,沐药儿也该到了,遂眼眸一转,扬声道:
“好了,李一草那混蛋的事,和尚我懒得再说,过两日,大理寺便会贴出告示,识字的自己去看,不识字的,死皮赖脸贴上去”
翘着二郎腿,悠闲懒散的摇了摇镂花软椅,自在随性,全无和尚样:“下面,再来说说四国来访的真正目的,嗯,这件事,同和尚我就有点关系了”
脚尖自桌上一蹬,身子朝后仰躺,与桌面齐平,靠着身子,仰面朝上,眯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