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暮四合。
些许颠簸的马车上,慕容墨循喘着粗气,冷凝着眉眼,略有深意的看着衣着散乱的李季麟,阴沉不定,细细打量他眉目间的每一丝变化。
少顷,意兴阑珊的收回失望的眸子,将零散在腿上的衣摆,撩起,又放平,冷声道:“你何时能换一副样子,如此任人宰割的死样,本太子就要玩腻了!”
街边叫卖,繁荣昌盛,热闹非凡,李季麟慢条斯理的挤好腰带,耳边听着马车外,极具讽刺的欢声笑语,鼻息闻着令人作呕的缠绵暧昧,至始至终,面上皆挂着淡淡和煦的丝丝笑意,仿若,他是个局外人。
听到慕容墨循的话,亦只是谄媚恭维的垂了眉眼,笑道:“太子说笑了,能得太子宠幸,是季麟的福气,又怎敢忤逆太子,给太子平添不快,如此,季麟之过不是”
“哼,进京没几年,你别的没学会,油腔滑调,阿谀奉承倒是学了不少”
慕容墨循冷哼一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拉下被风撩起的幕帘,忽而倾身靠在他耳边,低声警告:
“相较床上任人宰割的死鱼,本太子更喜欢,你最初泼辣反抗的暴躁脾气,若不想本太子提早厌恶你,今夜子时,毓庆殿老地方,让本太子瞧瞧.......你还值不值得,本太子宠幸!嗯?”
李季麟眸渐深,待他坐回去,方如沐春风笑了笑:“太子尊意,季麟定当尽力,今夜子时,必准时赴约”,见他神渐露满意,李季麟指尖摩擦了两下,低声似询问:“太子,可相信那慕容墨月的话”
——“上官琴手中的一日香,是风离叶的铺子流出去的,前两日有人来寻,说一日香是假药,本王投了钱在风离叶的铺子,自然不能让名誉受损”
马蹄萧萧,行人匆匆,慕容墨循闻言,阴沉晦暗,冷笑森森:“相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今日的事,就算是他慕容墨月一手操纵,姓上官的那三个,众目睽睽之下被气晕,却是事实,哼,你瞧着,马上,这京都便会流言四起!”
李季麟敛眉,低笑道:“百姓自来是迎风树摇,哪吹哪倒,今日的事,确是会热闹两日,不过,这满城京都,最不缺的,便是,是是非非,新风刮来,谁还管旧风是否凉爽”
“你的意思是?”,慕容墨循皱眉又期待的望着他。
“呵,太子莫忘了,那包打听今日所说之事,都可自成一件大事”,李季麟向后靠了靠身子,两手自身前交握,藏于袖中,神暗沉,平波无奇:
“首先,李一草罪状已下,秋后处决,此事虽风头已过,但余波未平,即便房御医大义灭亲,但李一草总归是他唯一的徒弟,影响犹在,而且,太子莫忘了,即将上任,风头正劲的京兆府尹,房寅,正是房御医的长子,彼时,呵......”
“其二,五国争霸本就是近来最大的事,再加上水木,在此时开庄,其热闹沸扬轰动,不言而喻,不过,眼下确有一件可大可小的事,端看太子如何处置了”
“哦?此言何意”
“御史之女,嫁入侯府当侧妃,守活寡,确是让人茶余饭后的喜乐事,但于太子而言,此事成,上官磊有异心,御史府不保;此事不成,陈力升有怨气,云贵妃拉拢不成;太子左右都讨不到好”
慕容墨循紧缩眉心,盯着他不语,眼神却十分急切,好在,李季麟只顿了下,便微微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太子若想抽身,且同时保住两方,非一人出面不可”
“谁”
“俆清廉!”
青石板路,蚀骨荒唐,狠意苍凉,李季麟自马车下来,走到拐角无人处站定,望着直奔皇宫而去的绝尘马影,平波恭顺的眸子,一瞬阴沉戾气,冰冷狠厉。
“季成!”
凉风乍起,季成飘然而至,形似鬼魂,在他身后一步远站定,恭敬垂眉:“少爷”
自衣袖中伸出双手,李季麟戾气深沉的眸子,紧盯着掌心斑驳凌乱的指痕,及月白里衫的衣摆处,血迹斑斑,殷红汲汲,点点晕开,仿若画上红梅,凄零灼眼。
季成抬头,正好看到此幕,攸的一颤,惊惶心疼,有几处血迹凝固的指痕,许掐时太过用力,已经血肉模糊翻滚,殷殷刺眼,季成咬牙,忍着没说话。
“人带来了?”
李季麟眼皮也没抬,径直捏着殷红点点的衣袖口,将掌心半干的血迹蹭掉,动作优雅缓慢,语气平静轻柔,但季成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带来了,在艳香楼,季鸠守着”
“万无一失?”
“是”
“好,那今晚,便开始!”
东风细软,丹青墨画,红门高墙,一念之间,沐药儿起身欲下车时,微抬撩帘的玉手,被人自身后紧紧握住,星眸半眯,徒然一个掌风挥过去,凉声道:“慕容墨月,我警告你,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骤风掠面,慕容墨月身子一偏,堪堪躲了过去,却依旧耳蜗轰鸣,隐约作痛,面一变,咬牙切齿:“真是个过河拆桥的小狐狸,刚利用完本王,就翻脸不认人了?”
见她满目疏离之,却隐隐不知所措,慕容墨月凤眸渐深,忽而捂着耳朵,语气一转,略显委屈道:
“小狐狸,自你我二人相识以来,本王对你,可有过半分怀心思?哪次不是你杀人,本王递刀,你说报仇,本王亦是第一个做盟友,本王对你尽心尽力,维护甚重,可你呢,恩将仇报,见利忘义”
“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