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
海风森森,吹的窗柩瑟瑟作响,树影斑驳陆离,外面的天已由阴转晴,春光明媚,屋内却是暗影重重,药香缭绕。
吱呀!
谷绿端着食盒进来,正看到沐药儿对镜梳妆,动作生涩陌生,磕磕巴巴,却极其小心翼翼,一笔一画。
喉头一涩,谷绿端着盘子的手微颤,眉眼渐渐如聚如缩,放下手中物件,轻步缓缓的走到她跟前,接过眉笔,轻声道
“小姐怎么突然自己画起眉来了”
巧手蘸墨,细柳如眉,镜中人抬起倾国之,绝世之姿,盯着眉心发呆半响,星眸空洞无神,恍惚疲惫,似好久才听到她的话,呢喃道
“十娘的眉毛画的最好,谷绿,这几天闲着,跟她学两笔吧”
“小姐”
正挑笔画眉的手一顿,谷绿身影一颤,心思百转间,余光忽而瞥见桌上那黑黢黢的小虫子,待细瞧之下,顿浑身发凉,满目惊疑。
身子翻滚,那虫子明显已经死了!
“小姐,这是”
这是跟在洛画身上的那只虫子!抬头望见沐药儿稍显苍白的面,谷绿心中攸的一惊,猛地捏起小虫在鼻息间闻了闻,顿煞白了脸。
醉十娘!竟真的是醉十娘!
触目惊骇中,谷绿紧握着手中眉笔,压下心中沸腾的狂涌,心中百转,瞧见沐药儿愈发冷静淡漠的眉眼,张了张嘴,终是化为一声感叹:
“小姐有何打算”
镜中人眉睫微颤,抬手将搁置在一旁的弯月玉钗捏在掌心,敛眉静默,盯了半响,少顷,忽而将那玉钗轻轻的插在发间,咧嘴低喃:
“谷绿,好不好看”
“嗯,好看”,谷绿捂嘴哽咽,清秀的面上尽是怜惜。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十娘向来懂我心思,她选的礼物我也欢喜”
抚了抚那晶莹剔透泛着莹莹光泽的玉钗,沐药儿悠悠站起身,踱步至餐桌前坐下,捏了块梅花糕放在嘴里,糯糯梅花,满口生香。
“人都离开了?”
“嗯,常叔和末门主已经将人都送出去了”
放下眉笔,谷绿上前给她斟了杯茶,又自软塌上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方轻声道:
“副庄主用了镇魂香,逼迫那齐国使者同洛画当面对峙,人确实是死在洛画手中的匕首,可却是齐国使者趁李诗诗不备,将她推到刀尖上的”
执壶将她杯中的茶水斟满,又道:“洛画进入鬼阁后,齐国使者便偷偷欲潜入内,末门主见他神诡异,便故意放了他进去”
“据那使者交代,经今日拍卖会,他发现洛画于他齐国便是个祸害,齐国太子迷恋她一天,他们便一日不得安生,所以他想借鬼阁传闻,借机杀了洛画”
“末门主一直暗中监视,看出他的心思,便去黑白楼带来了李诗诗,回去后发现那齐国使者正拿着匕首将洛画围困在禁地外,遂直接将李诗诗丢了出去”
“齐国使者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本就在纠结杀了人之后如何脱嫌,看到李诗诗,立刻生了歹意,故意将匕首脱落丢至洛画身边,彼时那洛画正恐惧害怕,见到匕首马上捡了过去”
“三方静待下,那李诗诗看见洛画马上求救,洛画顾不上她,只拿着匕首紧张兮兮的防备着齐国使者,李诗诗见她不理自己,就上前喊她,怎知那齐国使者突然自一旁抓着她的肩膀就朝洛画扑去”
“本就殚精竭虑,洛画看到人扑过来,吓得捏着匕首乱挥乱舞,那齐国使者也是精明,拽着李诗诗的身子先让匕首在她脸上划了几道,再提着她在身上划了几道”
言此,谷绿微微一顿,摇头轻叹:“最后经那齐国使者交代,洛画搅得他齐国不得安生,他便要西凉深处险境,西凉公主杀了天幕未来太子妃,如此怨恨,够他西凉喝一壶的”
啪!
咽下最后一口梅花糕,沐药儿放下筷子,接过谷绿递来的锦帕慢慢悠悠的擦了擦嘴:
“离殇和段元那边如何了”
“呵”
闻言,谷绿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意,扶着她到一旁的软塌上歪着,将球球缩成圆滚滚一团的小身子抱离了一下,小家伙似有感触,睡的四脚朝天的小身子往她腿上挪了挪,避开了她的小腹。
“小姐是没见,听说能好好发泄一场,阿远带来的那些火焰军兄弟,昨个夜里可是一宿没睡,童先生在小姐施了针后,也是一把剑擦了半宿”
言此,谷绿见她眉间略显疲惫,微微一顿,半蹲着身子给她捏了捏腿,忍不住道:
“小姐,今日过后,水木山庄外血流成河,五国便真是乱了,如此一来,水木便会陷进这场纷争,咱们便不会安生了,你的身子”
“谷绿”
沐药儿歪靠在软塌,半阖着眼睫,似睡着了般,一手抚上小腹,一手摸着球球圆滚滚的肚子,樱唇轻启,淡漠疏远:
“十六年前,这天下便该乱了,五国相互观望这么多年,不过是没人敢打破如今的平局,便是五国众人这次在水木山庄外遇害,也不会有人真正先跳出如今的格局”
皙白指节在小腹上点了点,愈发淡然:“如今,唯一搅乱这平衡的办法,便是我水木先行发威,将事情闹大,五国想攀附者甚多,只需嗅的一点矛头,便会借机拉拢,彼时,泼出的水再如何,也是收不回的”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
谷绿拧眉,些许不赞同,正欲阻拦却又被她挥手打断,沐药儿轻轻抚着微隆的小腹,渐渐露出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