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雪是瞒着父母回河西村的,等她上了火车才发了条消息告诉周娟。
她并不想欺瞒父母,阿意曲从是为不孝,只是面对不讲理的父母,她有时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不知道阮飞花和周娟说了什么,她在河西村待了快一个星期了,周娟也没有催她回去,大有放任她不管的意思。
一个星期来,阮飞花也不让她干什么活,她最多是照顾一下菜地,连给家里做饭的机会都很少,每天她都能睡到自然醒。
河西村四遭都是山,连绵起伏,云蒸雾绕,登高望远,几乎看不到尽头,入目全是翠色。只有为数不多的村落稀稀疏疏,点缀在其间。
这样的地方,虽然偏僻落后,也没有什么出色的景点,空气质量却是一等一的好。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入户,老屋整夜都被蟋蟀声、蝉叫和蛙鸣包围,阮飞雪伴着这大自然的音乐安然入眠,一夜无梦。
到了初晓时分,气温渐凉,村子里会慢慢静下来,不时响起鸡鸣狗叫声。
对骂的语言粗俗姑且不提,其中一个听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声音,很明显是阮飞花的。
她说普通话时还好,要是操一口本来就软糯的莲塘县方言和人吵架,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另一个声音语速极快,脏话连篇,是正正经经的农村妇女吵架的架势。
这天早晨,在睡梦中被村里人吵架声吵醒的阮飞雪还有些懵。
“阿姐?”阮飞雪揉着还带有生理眼泪的眼睛下楼,疑惑又担忧地看向从外面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暖飞花。
阮飞花脸色潮红,莫名带着兴奋的感觉,不像是和人吵架输了沮丧的样子。
“吵到你了吧?没事,你先洗把脸,我马上就把早饭做好。”厨房的土灶本就烧着挂面,还有心情给姐妹俩都煎了一个形状好看的荷包蛋。
“阿姐,你怎么和村里人吵起来了?你回来后一直都这样吗?”
小时候她们的父母不在家,爷爷奶奶也不管她们两个,阮飞花为了自保也常和人吵架,甚至打架,但那些人都是想欺负他们的熊孩子,大人谈不上有多照顾她们,但也不会拉下脸来欺负小辈。
阮飞花吸溜了一口面条,很是无所谓回她:“也没什么事,你不用管,就是和大伯娘因为田的事有几句口角,你以后见到她该叫人的就叫人,其它的不用理她。”
阮飞雪慢慢嚼着面条,悠悠叹了一口气,早上这架势可不像是只有一点口角的样子,老屋在村尾,大伯娘家却在村中央,两家隔着一段不少的距离,她都能听到大伯娘骂人的声音。
“田地不是当初分家就说好了的事吗?还有什么要争的吗?”
她们的爷爷奶奶有两儿两女,两个女儿都嫁到外地去了,因为偏心大儿子,分钱的时候就以长房养老的名义,把大部分的存款和好田都给了大伯一家。
小儿子阮建生除了几块贫瘠的菜地,就得了这么栋快散架的老房子。周娟愤愤不平,也为此执意要去城里打工,常年不回家,誓要争出口气来。
他们和大伯一家此前十几年处得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再为田的事吵过什么,怎么今天就起口角了呢,还这么激烈?阿姐想找个理由搪塞她也不会找个可信点的。
阮飞花夹着一筷子面条正往嘴里送,看她脸上忧心的模样,无奈地放下筷子解释了一下:“唉,还不是我那脐橙园惹出来的事……”
莲塘县这一片的行政区都是丘陵地形,群山连绵,河流环抱,环境不错,好山好水种出来的水果味道也错,以前也有不少人承包山头办过果园,但都败在交通上了。
去年冬天突降大雪,不少的果园都受到了影响,效益下降,阮飞花一回来就接手了一个别人急着脱手的脐橙园,被人说傻赶着赔钱。
阮飞雪回家的第二天,阮飞花就带着她去过后山的脐橙园,她看着心里欢喜,也为阿姐而高兴,可她不懂得这其中的门道,也不知道承包一个果园的投入有多大。
阮飞花跟她说,她是怎么到处借钱、贷款,政府又有什么政策补助的,阮飞雪也就信了,什么也不需要问,她就是单纯地为阮飞花这种奋发向上的状态而高兴。
倒是刚才阮飞花说是果园惹的祸,她以为不然,自古钱帛动人心,这么大一个果园会招来大伯母一家的觊觎也是难免的,现在为了一个果园而争吵,日后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利益而大打出手呢,怎么能说是果园惹祸。
“哼,老娘费心费力忙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果园办起来,他们想来分一杯羹,哪能这么便宜他们!”
“嘿嘿,放心,阿姐心里有打算,过两年我还要把西面的那片山包下来,种上满山的水果,山梨,桃子,杏,飒飒想吃什么,阿姐就种什么,好不好?”
“嗯。”阮飞雪笑得眉眼弯弯:“那,为了把我们的脐橙园发展成更大的果园,让我去帮阿姐吧!”
“啊?!不用啦,你在家里帮我照顾下菜地,做做饭就行了,我园子里有人手呢。”阮飞花把俩人吃完了的碗叠起来,端着就往厨房躲。
阮飞雪不放弃,也跟进厨房,陈述理由:“阿姐,我刚中考完,又没有什么作业,闲得身上都快长蘑菇啦。”
“哈哈,骗人,哪有蘑菇。”阮飞花被逗得笑了起来,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你可以出去玩,去县城逛逛,买点新衣服,找你以前的同学,去阿玉家的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