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宗本欲拜见李牧言说辞行之事,未料徒生变故,但见李牧情真意切,不忍拂却李牧美意,思量此去鬼谷亦经邯郸,正是顺路,便打定主意途至邯郸再与李牧分别,稍作迟疑,便道:“正是。”
话不多说,姬宗离开李牧府邸径回住处,次日见晓,便有卫兵来请,姬宗稍带轻便,随卫兵前去会见李牧。
姬宗随卫兵直到城门之处,远远便望见大批人马立于城门之前,为首一人笑面挥手,迎合姬宗。但见此人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稳坐于骏马之上,甚是威风,正是李牧。姬宗快步走近,作揖道:“小弟来迟,望大哥见谅。”
李牧道:“贤弟哪里话,出行仓促,未有及时告知贤弟,我已将诸事安排妥当,贤弟上马吧,你我边走边聊。”
姬宗道:“听大哥吩咐。”摇身上马。
待姬宗上马,李牧潇洒调转马头,人丛中分开一条通道,二人前后跃行。正是秋风萧瑟,草木衰败,李牧领近千名兵将浩浩荡荡,渐行渐远,驰往邯郸。姬宗回身遥望古城,于雾色之中,愈益模糊,摇曳不定,不胜凄凉。
自旧城出发,众人风餐露宿,日行月歇,沿崎岖古道,谨慎行军,一路之上,未遇敌兵阻道,不到三日光景,过武安,已近邯郸。
这天日渐西斜,便是黄昏时刻,李牧一行人已达邯郸西北郊外,李牧审视地形地貌,下令大军歇息一晚,次日行军。众人领了命令,扎营起帐,架灶生火,各自忙碌。
姬宗见此情形,思忖时机已至,便寻李牧言说辞行一事,几经徘徊,但见李牧立于帐前,目凝远方,若有所思,轻步走近,柔声道:“户外寒凉,大哥何不进帐歇息?”
李牧知是姬宗到来,未有回身,只是应道:“无妨,贤弟可见前方城池烟火?”
姬宗借着夕阳余晖,依稀看见炊烟袅袅升起,道:“嗯,想必那便是邯郸城了吧。”
李牧唏嘘道:“不错,在外漂浮数年,不曾想终能回到故国,当真是世事无常。”
姬宗道:“大哥重游故土,不免心生感慨。”
李牧转身道:“看此情形,明日正午时分大军便可抵达城内,一路惊险,总算平安归来。”瞥见姬宗稍显倦容,又道:“贤弟多日奔波,必是累坏了,何不早些歇息,养足精神,近日便可进宫面见赵王。”
姬宗面有难色,半晌道:“大哥见谅,小弟不能随大哥同往邯郸。”
李牧突闻姬宗此语,未及反应,追问姬宗道:“贤弟何意?”
姬宗道:“不瞒大哥,小弟此番特来告辞。”
李牧惊道:“贤弟此言当真,为何突然离去?”
姬宗道:“小弟下山已久,心中思念恩师,意欲回去探望恩师,拜祭故去双亲,以安心籍,方来告别。”
李牧道:“贤弟即便心中想念尊师、父母,并不急于一时,如今邯郸近在眼前,何不随哥哥进城游玩些许时日,再做计议。””又道:“长久以来,贤弟随我率兵征战,出谋划策,操劳费心,哥哥未尽一丝兄长情分,今却要离去,哥哥心中如何舍得?”
姬宗道:“大哥言重了,数月以来,大哥长久陪伴我左右,对我照顾关怀,无微不至,犹如亲兄一般,使我得尝亲人关爱,我亦倍感亲慰,涕零之情难以言表,惟有时常挂怀于心。”
李牧沉吟良久,缓缓道:“贤弟此去,哥哥犹如失却左臂,当今乱世,放眼天下,敌人四面埋伏,无所不在,若无贤弟如此文胆智囊,叫我如何与之周旋。”
姬宗道:“不瞒大哥,小弟于下山之初,师父特意吩咐我不得涉足官场,心恋仕途,自逢将军,我与大哥一见倾心,肝胆相照,承大哥盛情,长久以来,随大哥率兵征战,历经生死杀戮,也已心生倦怠,几番拙计劣谋,有负师父所托,已违本心初衷,前后思量,实不愿再惹纷争之事,望大哥见谅。”
李牧听罢姬宗言语,亦无限伤感,见姬宗去意已决,叹道:“贤弟心意已决,我徒留无用”,转身对侍卫道:“把马牵来”。侍卫遵命而为。
李牧手抚马儿鬃毛,怜惜道:“此马乃西域汗血宝马,全身无一杂毛,甚是难得,可日行千里,随我征战多年,今日就赠与贤弟吧”。
姬宗推让道:“如此好马小弟怎么收受,哥哥日理万机,正是需求之时,更该待在哥哥身边才是,小弟绝不敢受”。
李牧道:“自古宝马赠英雄,贤弟豪气云天,正是世间好男儿,它也算是得遇良主了,就当哥哥凉备心意,贤弟莫要再推辞呀”。
姬宗看李牧情真意切,终不忍拂却李牧心意,只好答应,道:“小弟只好从命”。
李牧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又道:“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姬宗道:“明年春暖花开之日,便是相见之时。”
李牧道:“好一个春暖花开之日”,满上美酒,道:“贤弟今夜再与我痛饮一场罢。”
姬宗饮尽杯中美酒,朗声道:“欢宴佳席,终有一别,聚散本属无常,话别便在此刻。”
李牧感叹道:“贤弟不恋浮尘虚名,无关沧桑世事,恣意山林河川,逍遥江湖天地,无所羁绊,当真令世人羡慕。”
姬宗道:“大哥见笑了,大哥雄心壮志,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