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颜永农的修路工作到这里为止已经结束了,还有一段更不好走的路等他去修理。
再往前一条山脉横亘在前面,这就是大脚山,大脚山把拖木埂分成两条槽。
那边的槽大,人口多半集中在那边。当时修学校的时候,那边的人争着把学校修在那边,这边的人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
开蔸祖先带着荣八、荣九两兄弟到拖木埂落根。荣八强些,霸着宽大的那条槽。荣九弱些只好窝在这边山旯旮,没有一块好耕作的平地,没有一块让牛好打转身的田,没有一脚好走的平路。
那边凭着人多势众,自然得好得利,好几个大型的公共的建筑都修在那边。
碾屋,专门用来碾米的。修座碾屋不容易,把一节节弯的青石抠去中间的部分,再把它们盘成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圈就成了碾槽。槽里还有一个盘箕大的像铁饼一样的碾磙子。
榨屋,专门用来榨油的,里面除‘碾’外还有‘撞’。撞是用来压油的,这东西是巨木做的。这碾屋和榨屋修于何年何月没有记载,估计颜永农父辈祖辈都没有参加过建造。
人们过日子少不米和油,谷子必须经过碾加工成米,茶子,油菜子必须经过撞打出油。这边槽里家家户户一个月至少到碾屋里脱一次米,一百多斤的担子压在身上爬山越岭累死人。
这边的后人心里不服,可这是先人手里的事后人翻不了盘。
修学校也是千秋万代的事,现在也要就着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孩子金贵些?生怕把你们孩子的脚走大了。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娘生的,该受累?好事全给你们占尽,别想了!
这边槽里的人集在祖宗荣九的牌位下发誓:要是学校修在山反面,只要谁家把孩子送到那里祖宗的牌位劈了,在族谱上消名。
这边槽里的人团结一致,学校修到那边的话这边的人不来份,这边的孩子哪怕成牛成猪也不到那边去收教育。后来两边的人各退一步,把学校建在大脚山埂上,居中,两边都就好。
只是偏那边一点,那是自然条件所成,合着那里天生一块盖房住人的大坪,不远处正好有一眼清泉。
自修了学校后连着两边的路改了从现在路上走,从这边到学校有好长一段坡路,且坡度大。多少年来牛踩马踏,雨水淋洗露出黄土骨。
天晴久了尘土飞扬,一下雨就作泥巴。那山泻水把中途一段洗磨成了又光又滑的壕沟。颜永农清楚记得在他做孩子时经历,伙伴几个经常抱着双脚坐在沟往下滑,鞋底磨穿了,裤裆磨破了。
有一次,他上了大当,在坐“滑梯”时脚尖被伸出来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缩成个刺猬懵懵懂懂翻了一连串斤斗,停在下面一块平地上。当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来路去路,
当时也没感觉痛痒。
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用左手撑着起床时肩膀钻骨地痛,他爸把他送给打教师【会接骨治损的武功师傅】看了,原来他的左锁骨折了。
接这根骨头所受的痛苦他这一生都忘不了,这锁骨本身就畸形还生在那么个分岔、疙瘩、复杂的枢纽地方,接又不好接,夹又不好上。
打教师把他的左手搭到右肩上,从肘子拐起绑到颈上,绑得铁紧,由于血脉不通一只左手肿得发紫发亮,那个胀痛啊让他一天不得一天过。
他受不了,吵着哭着要解开,打教师告诉他:“这根骨头不接上的话,你的左肩将是斜的,左手没有力。
母亲吓他:“将来你肩膀一边高一边矮丑疯了,看哪个姑崽要你?”
至今他还记得他爸说的气话:“痛死你!像你这样懒得屙蛇的崽,好好的脚不好好走,要那样溜,得这样的报应便宜了你,干吗不把你的颈椎骨摔断呢?那你这一世有‘好命’活了,躺着吃,抬起来屙。”
颜永农可不允许儿子重蹈覆辙,得对这段山路进行改造,保证儿子走在路上稳当、顺便、安全。他打算先用锄头将路面挖成一级一级台阶,这土台阶不经事(不耐用)牛踩马踏的话很快就塌了,给大水一洗又成了更深更滑的大水沟了。
他要凿石块铺在土台阶上,黄土有粘性,只要放石块前往土里晒些水石块就被固定。
都说:说事容易做事难。这段路上千级台阶铺起来谈何容易呀?他估计了一下最少要花他一个月的时间,不过为了儿子别说一个月哪怕一年他也要修。儿子要在这条路上走六年呢!
他也想过把这边槽里的人组织来一起修,这是一条驿路,是大家的路,人人都要走,有条顺脚路走大家方便大家得好。他又怕自己没有说服力召不动大家,他们那些人可没有颜永农这么多忧虑,也不像颜永农把孩子当成老爷。
山里人一天到晚都在山上山下爬滚,为了走顺脚修路的话不知要修多少条?那得把这地方修成蜘蛛网一样。能做到吗?也没必要。山里的大人小孩哪个不是在崎岖陡壁上爬来攀去神溜的?他们才不会把工夫浪费在这条路上呢!因而颜永农打消了那一念头。
在他修了几天后,他这边槽里的人受了触动,与颜永农的初衷相违背,大家很理解并支持他的做法。
的确多少年来人们受这条路所累够多了,走路不顺脚不说,害人跌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瘸脚跛腿的现象一年发生几多起。
铺路造福于人,是大家的事,大家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坐享其成。于是这边槽里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