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在书房里待了很久,走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陆衍的身影。
她的心情平静得让她自己都觉有些奇怪。
但就是很平静,她整个人都仿佛游离了起来,只觉得飘忽,一切都真真假假,她必须承认,她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难接受。
是不是人的悲伤只会在一段时间里,被扩大得很大,被无限量地夸张,然后在其余的时间了,人就会产生不真实的虚幻感。
程辞离开了这么多年。
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从学生进入了妈妈的角色,嫁过人,也生了孩子,她曾经执着于他的死,也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不会忘记程辞,因为程辞在她人生中,扮演了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谁都无法替代,但她也不会再走不出去了,逝去的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前行。
言喻走近卧室,取了睡袍,走近了浴室里。
她光着脚,踩在了淋浴间里,热水的温度适宜,冒着淡淡的烟气,从她的头顶上倾泻了下来,言喻仰起头,任由着水流冲刷,不轻不重的压力下,她才有了稍微的放松感。
眼角的濡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淋浴水的停滞。
她深呼吸,脑袋昏胀。
陆衍和程辞的关系原来曾经糟糕成了那样,而她在几年前,原来就成为了两人竞争的筹码。
其实她清楚程辞不会是什么善良的人,她从小成长在孤儿院,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要的,一直都只是程辞对她好。
只是,她没想过,从一开始接触她,程辞就是因为陆衍,藏起她,也是因为陆衍。
她红唇微微扬,如果程辞在,她一定要跟他闹脾气的,可是他不在了,她还能怎么样。
不管程辞的初衷是什么,至少他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她也相信他的爱是真的。
至于陆衍。
言喻睫毛濡湿,不安地上下动着,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
言喻冲完澡,坐在床上,和家里早早就起床的小星星和陆疏木shi pin了下,小星星好奇地问:“爸爸呢?”
言喻走神,没有回答,很快就结束了shi pin通话,她告诉小星星,她很快就会回来。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被子,躺了进来。
言喻没有睁开眼,能感觉到整个房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陆衍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惫感。
他将她拉到了怀中,开始睡觉。
第二天醒来,言喻轻轻地推开了陆衍的手,却被陆衍反向一拉,重重地禁锢在了怀中。
晨起的陆衍,嗓音沙哑,带了艰涩:“言言,一个晚上后,你想明白了么?”他喉结滚动,“比起宣判,我更怕宣判之前的等待,太磨人了,我不记得那段记忆了,我也不想记起,医生也说了,就算我接受治疗,也几乎不太可能会想起。”
“这么久过去了,我和程辞之间,你还是会选择程辞。”
言喻抬起了眼眸,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她抿了抿唇:“阿衍,现在不是选择不选择的问题真是荒谬。”她停顿了下,“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那些资料的证据不足,其余的证据又被程管家毁掉了,我不会相信程管家他们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是你杀了程辞可是,又因为没有了证据,程辞的死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又成了无法解开的谜团”
她说了一半,突然收住了嘴,眉头紧紧地拧着,神态有些烦躁。
陆衍沉默地盯着她,过了会,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紧紧地收拢,眉目凝结寒霜之气。
“什么意思,言言。”
言喻再一次地推开他,她掀开被子,下床:“没有什么意思,陆衍,我们先不谈这个可以吗?”
陆衍周身的线条紧绷着,他仍旧像刚刚那样,从后背一把拽住了言喻,什么话都不说,手上的力道就是不肯松开。
言喻挣扎了几下,换来的就只是越来越疼的手腕。
她抿紧唇,很倔,默不作声地想要掰开陆衍的手,但怎么也掰不动,她的怒点仿佛一瞬间被陆衍戳中了一样,她猛地抬起了头:“陆衍,你松开我。”
陆衍不吭声。
言喻咬着下唇:“你为什么一直在逼我,如果我被怀疑杀了许颖夏呢?如果是我呢,你会怎么样?”
“我不会怎么样,我会无条件地相信你。”陆衍的嗓音低沉,很肯定地回答。
言喻怔了怔,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淡淡地道:“那是因为这只是假设!”她深呼吸,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开口说,“我们暂时先分开吧。”
陆衍的瞳孔瑟缩了下,手上的力道慢慢地加重。
言喻一字一顿地道:“也许他们说的对,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不管程辞的死是不是因为你,我看到你,都会想起他的死,他的死到现在,就是一个无解之谜了,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了,陆衍,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陆衍漆黑瞳仁里的光一点点地消散,他眼眶似是隐约泛红,血丝也若隐若现,他攥紧言喻的腕骨,让她生疼。
“言喻,我们不适合?”他是反问句,噙着淡淡的讥讽,他声音大了几分,“又是因为程辞,你是不是永远都忘不了他,永远都要拿他来膈应我?”
言喻眼眶微热,她不想回答陆衍这样难听的话。
陆衍讥讽笑:“是不是现在暂时分开,你就会高兴了?我以为你遇到问题,会想着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