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同学聚会大家喝得都有些多了,都兴致高涨地说要去以前的母校看看。
高中还没有放假,保安居然破例放了这批人进去,黑暗的教学楼中几间零星的教室亮着辉白的灯。
忽然有人道,“我还记得两年前,东哥参加数学竞赛,有一天晚上我在体育馆打篮球打到很晚,出来一看,整个教学楼都黑了,只有我们班和隔壁强化班的灯亮着,东哥那个身影,特别悲壮,我当时就想啊,东哥清华北大躺着进了,结果东哥更牛逼,清华北大算个毛,进军校,瞬间逼格就来了,瑞思白!”
“东哥瑞思白!”
“瑞思白!”
一群人在起哄,她沿着操场的大草坪慢慢地走,说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易东成从来不知道酒是这样的滋味。
真的像一把火,从心口烧到了脑子,火烧的整个身体都飘在空中,眯着眼睛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有大群透明孑孓浮游不定,层次,深浅全都失去了平衡。
她按按昏昏沉沉的脑子,然后用尽全部智商道,“我好像醉了。”
“回去休息一下吧。”历荔架不住她,“我送你回家。”
她摇摇头,黑夜的暗色沉沉地压在天际,很是压抑,一阵冷风吹来,把酒气吹淡了,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没事啊,我想自己走走。”
然后转身就往教学楼方向跑过去。
易东成一心一意的往上跑,白色的墙壁在她身边略过,狂奔的速度带来不断超前的快感,似乎也可以把内心的苦涩和眼中的泪水逼退。
最后停在当年的教室前,空荡荡漆黑一片的教室,什么都变了,但是她还没变。
像是□□裸站在无星无月的荒原上,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
于是她拨通了顾西就的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她就立刻软软的道,“我喝多了。”
他熟悉的叹气声又幽幽的传来,换做平时她就要笑出来了,可是现在居然很想哭,她倚着墙,然后慢慢的蹲下来,“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在教室门口。”
夜冷也静,他的声音比平时清凛的声线更如温柔如水,“是高中的教室门口吗?”
这种心有灵犀感触轻轻在她心里一拨弄,眼泪盈满了整个眼眶。
“你怎么知道的?”
“问这种傻问题,说的我们好像刚认识两三天。”他轻叹一声,“同学聚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沈要去美国了。”
“恩。”
“我跟历荔,老沈,从小学时候就是同学,太熟悉了,谁离开都会很难过的。”
“可是易东成,你从上大学开始已经慢慢的远离他们了,人生的路上,就是充满了相知和离别,光阴瞬失,这世间实在没有一样东西是只凭自己用力就能保得住的。”
“我不要。”
他无奈,“就比如我们以后毕业了,也是会离别的。”
有时候话太明白太锋利太现实,从冰变成一把剑,直直的插入她的心里,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下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
“别哭。”他语调里面终于有一丝的慌乱,“我说错了。”
“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不要安慰我好吗。”
“我错了我错了。”他不断的重复着,最后连叹气都轻到几不可闻,“别哭了,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她悄悄的抹去眼泪,呼了一口气,把她所有的郁浊都呼出去了,“他过得很不好,而我什么都帮不上,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易东成,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呢?”
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
“所求皆所得,有些事情过了那个时候,根本就毫无可说之处,说出来也不过大家徒增尴尬而已,没有必要的,以后还再见还可以会心一笑。”
“你太成熟了,看事情的角度简直y我这种小学鸡。”她终于忍不住指责他。
“我这个人,除了会懂得比别人多会讲道理,真的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易东成被逗笑了,“我信了。”
“所以很晚了,回家吧。”他叮嘱道。
“好。”
“下次不要一个人去高中胡思乱想了,有机会一起回去看看吧。”
年前塞纳左岸画廊开张揭幕,陆莉君带着易家三兄妹出席,画展是拍卖性质的,对于文化圈人来说,这种社交必不可少。
易东成毫无兴趣,她既看不出来这些画有什么好,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如果标上了价格,我说不定会真情实感的夸一下。”她露出蜜汁微笑。
易东凌冷笑,“说的这些名画缺你那点词穷匮乏的文字夸赞一样。”
“是啊,就好比你的王者农药水平特别缺我生滚。”
“你在军校怎么没学点好的?”
“我还会揍人呢,你怕不怕?”
最后易东凌挑了一副以色列画家阿利卡的油画,易东唯则挑了日本画家东山魁夷的风景画,而易东成选了半天,选了最小的一副画作,画上只有一朵月季花,普通粉色白色的色层展现,蜕变出别样的光影,表现出异样的美感。
“为什么选这个?”两个人有点好奇。
“拿去送人,看上去比较合适。”她如是回答。
易东凌抓狂,“你疯了吧!”
“花你钱了吗?”她斜着眼睛瞪他。
易东凌没辙,只好求助易东唯,“肯定送男生的!”
易东唯一脸平静,“她在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