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早上都在做无用功吗?”
她抿抿嘴巴,没说话。
兴许是丁老师心情好,或者给她的任务也是心血来潮,收回成命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算了,你不用管了,下午还有一台手术,你想去就跟台。”
她抬起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向小护士又要了一张工卡。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十五楼的食堂提供手术餐,工卡一刷随便选,她倒没那么饿,一早上都在讲话,口干舌燥,咕嘟嘟的先灌一瓶矿泉水,然后才缓过一口气。
他话题一转,却不敢说重话,“被训的时候一副小学生模样,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你就是没事话说太多,以后候诊室,病房,被有心的人听到也够你烦心的。”
她愁云郁结,恹恹的用筷子戳着饭粒,明显心里想着事情。
“不管合不合口味,多吃点,下午还要上台。”
她无动于衷,机械麻木的往嘴里面塞食物,但是眼神已经放空。
顾西就叹气,“你找病人的护工谈过了吗?”
“恩,找过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病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老头子一个人,儿子也不怎么管,在医院反而有医生护士管着,还有病友唠唠嗑,而且多住几天无非是想多要点赔偿。”
“心软了?”
“没有,我的立场很坚定的。”她叹气,“感觉护工阿姨也是站在病人角度帮他说话,就没有人站在我的角度、站在医院角度想想吗?”
他琢磨了一会,然后轻轻的笑起来,就是不说话,惹的易东成好奇。
“你在想什么?”
他只笑。
“你肯定有想法,很危险的想法。”她伸出手摇摇他的胳膊,半威胁半撒娇道,“快说。”
他清清嗓子,“你真的有点……傻。”
“……”
“承认吧。”
她瞪他,“下一句你要是不说正经的话……我就……先没想好,欠着,反正你没好果子吃。”
他被逗笑了,“你想想看,护工当然是希望病人住的越久越好,因为每多一天,她就多赚一天钱,而且她这份工作可以说非常轻松,别的护工都累死累活的,她根本没啥事情。”
易东成恍然大悟,立刻又有了新思路,“人心险恶啊……”
“还要提示吗?”
“不了,不了,秒懂了。”
他心情大好,得意,“夸我。”
“能洞悉险恶人心的人,当然是城府极深。”
“我竟然听不出你是骂我还是夸我……”
这件事情解决了,又有更棘手的事情。
“顾西就,上手术台会不会很紧张?”
“有点,不过挺有趣的,老师人很好,你不要怕。”
“会不会叫我干什么?”
他笑起来,“你那个是腹腔镜手术,轮不着你上手,你就静静的看着就行了,别紧张,很简单的。”
她赶着在手术前又找了护工阿姨聊了聊,曹凌云下手术台时候,正好赶上易东成准备上台。
她急急忙忙的;拉住他讨教经验,“什么感觉?”
他耷拉着脑袋,身心俱疲的样子,“我没被骂死,也要被吓死了。”
“?”
他丢给易东成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就脚步悬浮又蹒跚的走了。
易东成出了更衣室,换了洗手衣,戴了口罩、帽子,再一抬头,就找不到丁老师了。
这些人全戴着口罩,帽子,只有高矮胖瘦区分,连男女都分不那么清楚,她脑子里面出现了巨大的“?”——丁老师长啥样啊,根本不记得了啊!
如果有背景,一定会出现北风呼呼的吹,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她脚上的凄惨景象。
她真的想骂顾西就,这叫“简单”?她都快紧张死了。
没办法,总不能走回头路吧,她只好一步步的往里面瞎走,看到洗手台站了几个人,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这个?不对,丁老师没那么瘦,哪个?哎那位你倒是直起身子让我看看你多高啊,到底哪个是丁老师啊,要死了啊。
就在她内心无比崩溃的时候,最右边的老师抬起头,“怎么磨磨蹭蹭的?快来洗手!”
那一瞬间,易东成觉得就算是丁老师把她一顿劈头骂她都无比舒坦。
临床技能课的时候有教过术前准备,不过她真的是忘的一干二净。
“看着墙上的六步洗手法。”
于是她洗几下就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步骤,终于慢慢吞吞的洗完了,一抬头,心又凉了,丁老师又不见了。
易东成简直欲哭无泪了,为什么不能等等她啊,这怎么找啊,她又不知道几号手术室啊喂。
她只好一间间去找,窗户就那么一点小,里面人根本没区别,她只好跑回去找护士问,跑到小黑板上面去看普三的胆总管囊肿切除术加roux-en-y胆肠吻合的手术室。
她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心力交瘁,走到手术室门口张望了一下,怎么看也不像,正要犹豫的时候门开了,丁老师站在门口喊道,“怎么那么慢啊,属乌龟的吗?”
她连忙钻进手术室,尽管丁老师满脸的嫌弃和无奈都要冲破了口罩,但是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护士示意她戴手套,易东成心想这有什么难的,结果不知道是劲太大了,还是手套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