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班有点晚了,以前都是准时五点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陆濯延了时间。
冬天黑的早,这会儿夜幕降下,天也阴沉的厉害,好像要下雨。
街上彩灯闪烁,川流不息的车辆,耳朵里听见的全是汽笛喇叭声。
她怕冷,车里的暖气开的足足的,双眼看前面的路况,没有理会旁边的人。
陆濯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用她的话说一脸苦大仇深,不知道谁得罪了他。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谁也不说话就显得静悄悄的。
他本来便是个沉闷性子,不喜欢跟人嘻嘻哈哈。
而她原来爱说话的,只是在他跟前,不想刷存在感。
这么相顾无言,怪尴尬的,她开了音响,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传出来,“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
又是这首歌,陆濯一愣,侧头看她,她真的挺恋旧的。
以前,一个喜欢的笔袋,可以用三年不换,觉得抱起来舒服的娃娃,也一直在床的一个位置。
就是用来调戏他的那盆满天星,也养了好几年。
后来她走了,他把它带回去,现在还放在卧室的窗前,每天浇水修剪。
就想着她回来的时候,还跟她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就好像她没走过。许青竹有些窘,连忙要换一首,陆濯一把按住她的手,垂下淡淡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
低声道:“就听这个吧,很久没听了。”
自她离开后,他将与她有关的一切都收集起来,藏在屋里不见天日。
其实是扔过一回的,那时候周样失恋找他喝酒,醉的糊涂了。
凄凉的夜,寂静的屋子,身边没有她的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空荡寂寞到极致,是他恨她恨的最深的时候。
酒精迷惑了感情,他有些发疯,将她用过的娃娃,喜欢的小东西,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宿醉醒来,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是铺天盖地的后悔和后怕。
她很喜欢的,要是回来见他丢了她的东西,跟他生气怎么办?
她生气不要紧,他每次都可以哄好的,可要是气狠了,又不要他了……
他该怎么办?
那是她在他身边待过的痕迹,他怎么可以抹去她的存在。
本来得了脸盲症就已经分不清人的脸了,要是再忘了她……
所以他又发了一回疯,垃圾箱已经叫早起的环卫工人拖走了。
他固执的像个失去珍宝的孩子一样茫然无措,找到街办处,硬叫人家把垃圾还回来。
这可真是惊掉一地人的下巴,没见过这么衣冠楚楚的人讨要垃圾。
要不是小区保安知道他是这里有名的住户,怕是要当个神经病处理了。
知道他有名自然也知道他有钱,忙帮着跟街道办的人商量。
还好人家环卫工人作业范围大,他丢的东西还在。
他亲自开车过去,将东西找出来,仍用塑料袋装着。
袋子恶心的不能再用,扫街的阿姨好心给了个袋子。
瞧见全是小零小碎的东西,问了他一句,这些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他摸了摸手里的公仔,声音极低,“是我的命。”
阿姨耳朵有些背,他声音又太小,没听见啊了一声。
他没理会,仔细装好,带上她的东西回家。
许青竹不自在,抽回手,继续开车,到了红灯停下,随意问他,“吃什么?”
“随你。”
――
“吃什么啊?好饿。”
“随你。”
许青竹哀叹一声,痛心疾首的教育他,“老大,跟女孩子出来吃法,你该把路线、伙食、价钱都先计划好啊,怎么随我啊。”
陆濯规矩的,走在她身侧,在她走的歪歪扭扭要摔了时扶她一把。
无关痛痒的哦了一声,仍是一副拽样子。
没救了,简直没救了,她摇摇头。
侧过身,闭着眼睛吼,“文儿!过来。”
范文文正跟周样说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笑得花枝乱颤,嘴边两个小酒窝甜甜的。
许青竹喊她,忙应了一声,便丢下周样小碎步跑过去。
许青竹伸手将人往怀里一揽,笑蔑一声,“尔等匹夫,焉敢觊觎我的人,好肥的胆子!”
周样吊儿郎当过来,双手插兜,眼睛微微眯起,嘲笑她,“咱能好好说个话吗?老大,我这么fēng_liú倜傥的人,匹夫这个词用来形容我,你是认真的?”
许青竹收了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哦,这可真是fēng_liú倜傥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范文文小心拉带子,声音软软的,“不是啊,点点,我觉着周样挺好看的。”
毕竟学校里那么多人都喜欢他,点点自己也说过,周样身上有一种痞痞的气质,很吸引女孩子的。
猪队友!许青竹瞪人,范文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委屈巴巴的闭了嘴。
周样闷声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他策反了敌人的内线,很是得意。
朝范文文眨了一下右眼,飞过去一个电眼,瞧小姑娘被撩的面红耳赤。
顺带损人,“我才觉得‘点点’这么软萌的名字造了什么孽,你这么剽悍,用这个名字?啧啧啧。”
那模样实在太欠,气的许青竹咬牙,范文文这回又找到机会夸好友了。
瞪了周样一眼,噘嘴道:“我觉得点点很适合这个名字啊,你别乱说。”
许青竹笑容欣慰,摸了摸范文文的头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