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开始尝试接纳灌江口的一切人与物,发现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
这天,夜深了我路过他房间,发现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进去。发现他坐在桌前,这么晚了还在批阅文书。
我问道:“还不休息吗?”
他抬头微笑:“受人家的香火供奉,岂能不尽心尽力?何况这些事还是早些干完的省心,抱歉不能招待你了,你随便坐随便看。”而后又低下了头去。
我莫名的很喜欢二郎一丝不苟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很少见到悟空认真的状态吧。一方面是花果山里多是小事极好应付,另一方面是悟空那好动的性子,除了修炼和喜欢的事物,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坐得住的。
他桌上摆着厚厚一摞文书,出于好奇,我轻轻移到他跟前,拿起最顶上一本看了看。封面上写着一长列字,我几乎都看不懂,只有最下面两个还凑合,我不自觉念了出来:“拆……了?”
“这是谁家要破屋么?内容真奇怪,拿来我瞧瞧。”他接过我手里的文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却毫无头绪,最终看了一眼封面,顿时开怀大笑,“拆了拆了……这分明是‘折子’二字啊哈哈哈。”
他越笑我越难为情,抢过他手里的文书扔回到桌上:“不识字又怎样,很好笑吗?”
“抱歉,我无意取笑你。只是我曾听说,孙悟空他虽然放浪形骸,但却能写得一手好字,怎么你居然不识字呢?”
“他曾经出海游历过,不知与哪些凡人妖精神仙学来了各种本事,而我却是几乎从没有游出过花果山的。”
“那他不曾教过你吗?”
“他说过要教的,但是他很忙……所以我也没学会多少。”我抚了抚纸上面的墨迹,他的字笔势雄奇,骨气洞达,我自言自语道,“你的字真好看,真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来日方长,今后我教你便是。”他拿来一张白纸,沾墨不知写了什么,递来给我看,“瞧,你的名字就是这样写。”
我入神地盯着这纸上的一横一竖一点一弯,在心底默念了自己的名字好几回,蓦然笑逐颜开:“还能教我些别的吗?”
“你想学什么?”
“你会写他的名字吗?孙悟空。”
“……会。”他又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我拿来又端详了许久,心中的欣喜和感动快要溢出来了。我把这张写着我俩名字的纸,像是宝贝一样地折起来:“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他微笑着轻点头:“当然可以。”
我把纸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襟里,冲他盈盈一笑:“你叫什么?”
他狐疑地眨眨眼:“我?”
我带着歉意开心地凑近他:“很抱歉我忘记你叫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也教我怎么写啊?”
他瞳孔放大,顿顿道:“杨,戬。”
……
从前在花果山,我对于人的审美水平还不是很高时,便觉得二郎长得好看;如今在灌江口呆久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那一帮兄弟的长相实在提神醒脑,我觉得二郎真是越看越好看。身材健美,乌发柔顺,仪容清俊,相貌堂堂,剑眉凤目,挺鼻薄唇,还有那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精致轮廓,盛气逼人,不怒而威,男儿本色;但是这个人笑起来偏偏特别的温和淑气,眸中盛满了阳光,嘴角好像能掐出水一般……不得不承认,他真是我见过的第二英俊的男子,第一是悟空。
我的下巴支在手上,无心玩转着手中的笔,欣赏坐在对面专心致志看书的他,鬼使神差来了句:“长得像谁呢?”
“什么?”
“额我是突然想到,像我这无父无母的,相貌由天决定;你长得这般俊秀,是像了父亲还是母亲呢?”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下:“我活了千年,父母的长相早已记不清了。不过我这儿还存着幅母亲的丹青,许你一观。”
他领我走进卧房,从床底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打开锁(里面放了些什么我没看清,不过一定是他毕生的珍藏),拿出一幅画卷展开:“请看。”我接过来仔细端量: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口,肤如凝脂,云鬓峨峨——好一个端庄娴静的标致美人。可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这对母子都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他母亲皎若秋月,纵然美也是美得内秀,丝毫不像他帅得咄咄逼人。
我赞叹道:“令堂真是倾国倾城,貌似天仙啊。”
“她就是天仙。”
“神仙吗?也对,你也不是凡人。”我又细细看了看,“你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令堂,不过整体看来……你是跟了令尊?真不敢想令尊该有多帅气。”
“我也不知。我自出生便从未见过我父亲,就连母亲的这幅肖像还是凭幼时的记忆画下的。”
“为何?”
“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母亲也不过陪伴了我十几年。”
我心下一惊,声若蚊蝇:“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些。”
“不知者无罪。你给我讲了许多你的故事,公平起见,我也该让你了解下我的过去。”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云华仙女,天庭长公主,玉帝的亲妹妹。她思凡下界,结识了书生杨天佑,二人两情相悦,遂结为百年之好,琴瑟和鸣,双宿双飞。可是……”
他说道此顿了下,深吸了口气:“人神相爱不为天条所容,玉帝下令追杀两人。杨君为保护身怀六甲的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