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稳住身形,一抬头便见那擅闯马车的少年奇装异服,满头青丝尽数扎成辫子,神情紧张,额上沁汗。
六目相对,似曾相似之感油然而生。
卫静婉也觉得此人甚是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卫静姝却是一眼认出来。
拓跋康也是个眼力好的,上回他学骑马少了胆子,让马匹在街道上险些撞了卫家的马车,还因此同卫静姝吵过一架。
今日他走投无路,光天化日之下擅闯他人的马车,没想到还遇到了她。
一时间别说多欣喜,简直跟见着娘家人一般。
卫静姝嘴角一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还未说话,拓跋康便连声攀上亲来“卫家表妹,卫家表妹,是我,是我,拓跋康,谢元安的朋友。”
顿了顿似乎又觉得“朋友”二字不够分量,忙又道“不对,是兄弟,你表哥的兄弟。”
“原来是你。”卫静婉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指着拓跋康“你这西域人,竟然敢擅闯我们卫家的马车。”
说着又杨声喊道“来人”
只她声儿还未传出去,立时便叫拓跋康急急忙忙的捂了嘴“姑奶奶的,求你了,别喊,别喊,有人要取我性命。”
卫静姝拽着手里的书册往拓跋康脑袋上一敲,趁他分神的功夫,忙将卫静婉拉过来,面色阴寒“有人取你性命与我姐妹二人何干。”
又威胁道“看在谢家表哥的份上,我暂且不计较你今儿擅闯马车的事儿,可你最好也老实点,立时滚出去,否则别个未取你性命我便先取你性命。”
马车外头吵吵囔囔之声越发响,拓跋康急得屁股都冒烟了,叽里咕噜的越发连中原话都说不清楚了。
“都说你们中原人有情有义,怎的你这小娘子这般绝情绝义的,我,我好歹是谢元安的好友。”
又软下声儿道“你们中原人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今儿这膝下的黄金不要了”
说着还当真毫无尊严的往卫静姝同卫静婉跟前一跪“卫家表妹,你就看在我这黄金都不要的份上,帮我离开这条街就成了。”
拓跋康本就年岁不大,又长得面嫩得很,此番又将姿态放得极低,瞧着好不可怜。
卫静婉素来心软,瞧着便有些不忍心,拉了拉卫静姝的衣袖轻声道“姐姐,不如帮帮他罢,好歹他也是谢家表哥的朋友。”
卫静姝侧眸瞧得卫静婉一眼,轻哼一声“不帮,此人是甚个身份尚且都未明,那些个人因何要取他性命也未曾知晓,万一他是干了甚个杀人放火的勾当,难不成咱们也要助纣为虐不成”
卫静婉一听当真不敢再求情。
拓跋康连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没有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是,是有人非逼问我什么什么毒啊什么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啊,这些人便说要取我性命。”
又道“我身份很明的,我,我阿爸是个商人,从西域来的,贩卖很多东西的。”
他生怕这姐妹两不理解很多东西是多少东西,还跟个孩子似得伸手画了个大圈。
原本是件严肃,论生死的事儿,偏生叫他这动作逗得卫静婉噗哧一笑。
拓跋康抬眸看去,想瞪上一眼,可又瞅得卫静姝一回,愣是将心里的不满收敛回去。
而此时卫静姝的面色甚是深沉,从拓跋康的话里头想起李君澈身上的毒也来自西域,她将目光落到拓跋康身上半响,直看得他汗毛直竖,这才试探道“我不信,你一个胡人,又是商人之子,人家就算要问甚个毒那也不会是问你。”
“是真的,是真的”
拓跋康是真个不晓得甚个毒不毒的,跟着阿爸来中原也完全是为了好玩,想要见识见识一下中原是何模样。
就连跟着那个美人姐姐一路追回京都,他都以为是来玩的,若不是今晨天还未亮便有人逼问,威胁他说出甚个解药甚个的,只怕他到死都不晓得是甚个回事。
这会子见卫静姝又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急得不行,可又寻不着话来解释。
一时间又气又恨,气他阿爸惹了麻烦不自知连累他的小命,又是恨中原人多心思,自个玩不过。
马车外头传来有人说要寻贼的声儿,拓跋康听着声儿便吓得一跳,哀求的看着卫静姝,老实得跟只吃了瘪的兔儿似得,哪儿还有那日所见的嚣张气焰。
卫静婉又拉了拉卫静姝的衣袖,她倒是相信拓跋康的话,毕竟似谢元安那样一个榆木之人,想来也不敢结交甚个凶神恶煞之人。
卫静姝没做声,仔细听得外头跟车婆子说话的声儿,想了想撩了帘子小声问一句“发生了甚个事儿”
跟车的婆子同那一身短打粗衣麻布的男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甚个,款冬便压低声儿道“说是有个小贼跑到这儿不见了人影,问咱们可有无瞧见。”
卫静姝点一点头,将目光落到那前来打听的男子身上,眼眸一转,便问“这人的声儿听着好似有些云州口音。”
拓跋康觉得卫静姝这人性子着实奇怪得很。
前一刻还一副见死不救的模样,后一刻便又转变的主意。
虽是觉得卫静姝奇怪,可他到底未彻底见过人心的险恶,卫静姝说救他,他便信了。
被卫静姝藏在马车上,避开那些寻他的人,一路平安又顺利的一道往归元寺去,他也未存怀疑。
只当卫静姝这人性子不好,可心肠还是不坏的。
而卫静姝是怕拓跋康真同李君澈身上的毒有甚个牵连,这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