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绝伦,只还端得住没有发火。
可心里却是已经怒火滔天了,既恼叶柔自作主张,又恨卫家做事不留情面。
叶家同卫家的这门亲事,自打世子府被围,他们的确担惊受怕好些时日,退亲的心思也浮浮沉沉好些回,可到得如今也没动作,不过是还有回旋的余地罢了。
不说璟国公府如今还好端端的,就算真有那么一日,只消叫卫静婉写了绝情书同卫家断了关系便是。
余氏同卫仁的为人她同叶青成早就着人打听过,既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也不是那等苛待子女的,真出了事怕是不必自家开口,他们都会这般做。
更何况,雍靖王府同朝廷不对付是历来已久的事儿,往昔自不必说,定然是站朝廷。
可自打雍靖王携两万精兵拿下高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若是个胆大有远见的,必然会考虑重新站队。
昨儿叶青成还在说让她将同卫家的亲事拖一拖,既莫要退了也莫要这般早便迎进来。
想的便是看一看局势,再做决定。
哪晓得一眨眼的功夫便叫叶柔这蠢货闹得这么一出,丁点便宜没捞着不说,还吃了个大亏。
外头人瞧见的是叶家姑奶奶将聘礼从卫家拉回来的,也瞧见卫家的婆子往叶家送信物。
这亲事虽是退了,卫家也得罪干净了,到后头叶家的名声也臭了。
当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此番卫家给的羞辱,叶夫人也没得心思去计较,眼皮子一瞌,便红了眼儿“都怪我管教无方,叫大姑奶奶惹了三夫人的恼。”
“婉姐儿那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得紧的,同卫家淮哥儿又年岁相当,我也巴望着早点将她娶进门,哪儿就舍得退亲呀。”
又道“此事是我们叶家做得不对,怕是叫嬷嬷白走一趟了。”
“我这便去同三夫人请罪,我们当真没有要退亲的意思。”
张婆子也端得住,闻言神色不改“叶夫人多虑了,我们夫人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不过心头不甚舒坦罢了。”
“再者,我们家夫人也的确觉得高攀不起叶公子,所以,是遣了老奴来退回信物,同叶家将这门亲事退了的。”
叶夫人面色一僵,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
两家结亲也好,退亲也罢,从来没听说过遣个奴才便了事的。
方才她还当余氏是气叶柔,可那张婆子一席话,分明是在狠狠羞辱叶家。
叶家姑奶奶是外嫁的女儿,往卫家替胞弟退亲,已是失礼。
可卫家更是恶心,直接派个奴才来,并且扬言,不是他叶家要退亲,而是他卫家要退。
叶夫人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可又没得立场发火,纠其根本也不过是叶家咎由自取罢了。
叶柔站在叶夫人身后,也是气得胸腔发痛,她就不知道卫家都这般不给叶家做脸了,叶夫人还要隐忍,未免也太懦弱了,当下便不管不顾道“你们卫家太过分了,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还要这样羞辱人。”
“叶柔。”叶夫人怒吼一声,只觉头疼得厉害,忍了又忍,怒其不争道“你此番回来还未到老太太跟前去拜见,娘这儿不必你伺候着。”
叶夫人同叶青成都不是甚个单纯鲁莽之人,也就不晓得怎的生了叶柔这个蠢货,这等时候了,还在这儿添油加柴。
叶柔还心头不甘,唤得一声“娘”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又叫叶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叶柔也是年轻,想得事儿也没得叶夫人那般长远,只觉得万不能叫卫家连累了,却没想着以后。
她不喜叶夫人这般作态,可也拗不过她,不得已只得负气离去,将棉帘子摔得噼里啪啦的响。
叶夫人哪儿还有功夫理会她,只同张婆子说得几句,忙又起身换了衣裳,亲自往国公府去一趟。
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
到底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余氏心里有气不乐意见,金氏便只好出来交代。
可她不是三房的人,自也做不得主,仍由叶夫人说得嘴巴干了,金氏也不过低眉敛目的听着,并不接话。
叶夫人万般上火,可又不好失礼,央着金氏给余氏送了几回消息,结果都只说余氏不舒坦。
态度如此强硬,不得已之下,叶夫人也不好多待,只得回府等叶青成回来商议。
这事儿不过半日功夫便闹得沸沸扬扬的。
卫静婉自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出来,整个人也没得那般难过了,只还双眼红肿,有些怏怏的。
余氏却是气恼得很,一是叫叶柔恶心到了,二是叶家这门亲事是几个孩子里头,她最喜欢的,哪晓得到最后竟然如此不堪。
卫静姝不知余氏心里的想法,只道“娘也别气了,那叶家能教出这么个女儿,能好到哪儿去,退了才更好。”
又道“如今祖母去了,回头让爹在云州寻思寻思,看看有没得好人家,咱们迟早都是要回云州的。”
余氏唉声叹气,也不说话,只愁眉苦脸的端着茶碗。
朝廷同雍靖王府之间的关系日后只怕越演越烈,可甚个时候点燃导火索却又是个未知数,日后又是个甚样的局势,便更加不知。
当初同卫静婉定下这门亲事,便也是想着,日后他们都回云州了,他们姐妹在京都若有甚个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互相扶持罢了。
卫静姝今儿回来本是有些话想交代的,这会子见余氏没得心思,便压下那些个话,也不同她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