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姝半夜是叫吵醒的。
卫仁两眼一翻不省人事,自然闹出不小的动静来,守夜的款冬同已经歇下的忍冬,麦冬还有冬青都起了身,只没敢惊动卫静姝罢了。
府里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甚是吵杂。
卫静姝叫惊醒了也不恼,听着外头的动静,躲在被窝里头偷偷笑,心想,只怕事儿是成了。
这会子醒了,少不得也要当作甚个不晓得关怀一下,隔着门柩便将款冬喊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吗闹闹腾腾的。”她打着哈欠,屋里头一片昏暗,也瞧不见款冬的神色。
款冬一脸焦急,一边用金蝉钩将床帘挂起来,一边道“是老爷夫人的韶年苑出了事,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这会子还没得结果。”
顿了顿又道“方才府里头来了好几位大夫了,也不晓得到底是甚个事体。”
卫静姝也没往深处想,坐起身来依旧哈欠连天,还未开口说甚个,外头便又传来小丫鬟唤款冬的声儿。
款冬应得一声,同卫静姝道“奴婢出去瞧瞧。”
跟着便撩帘出去,不多时便又撩了帘子进屋,面色越发不好起来。
卫静姝觉得困顿又躺了下去,听见动静,还闭着眸子问得一句“可打听到了”
款冬也不遮掩,忙道“说是老爷方才突然晕过去了,说是吃了甚个不该吃的东西。”
“哦。”卫静姝应得一声,睡意袭来,却又猛的一惊,坐起身来“阿爹晕倒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款冬点头。
卫静姝整个人睡意全无,忙裹了鞋子起身“快给我拿衣裳过来,我去瞧瞧。”
卫仁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她自然是晓得的,可也不应当晕倒才是。
卫静姝打小就不能吃花生,染上丁点身上都要起疹子,她小时候见别个吃花生,嘴馋得不行,便也偷吃一回,不过吃得两粒下肚,身上立时便起了红疹,还奇痒无比。
后头又是吃药,外敷,泡药浴,足足半个月才能见人,虽是受了罪,却也因此吃了个大教训,再不敢乱吃东西。
她这毛病是遗传了卫仁的。
今儿的汤圆馅,是厨娘调的,自不会添些花生进去,可卫静姝想着卫仁身上若是起些疹子,自然不好再去赴宴,那马场一事必然也落不到卫家头上来。
是以她乘人不注意之时,这才落了花生粉下去。
韶年苑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侯了一院子的,大夫进进出出,整个院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苦药味。
卫静姝头发都未梳便一路跑过来,满头的大汗,气都喘不匀了。
可她担忧卫仁,自也顾不得那许多,进了韶年苑便往正屋去,只没想正巧撞在卫书启身上。
卫书启一袭紫袍,身上还带着些许并不很好闻的脂粉味同酒香,显然是才从烟花之地赶回来的,此番只见双眉蹙起,神色肃然,将卫静姝拦得结结实实。
“阿爹这会子不方便,你莫要往里头去。”
卫静姝见到卫书启在此,便越是心头发慌,双手止不住的发抖,颤着声儿问“阿爹如何了”
卫书启瞧得她一眼,也不瞒着,只道“怕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