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姝笑意一僵,微不可觉的翻了个白眼,她自个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碰到李君澈要死不活的,哪儿真能救得了他。
若不是走了狗屎运,碰到个在烈日下随船垂钓的怪人,慌称兄妹两人被水匪抢掠,求这怪人救一救,指不定李君澈还真就死在这儿了。
李君澈也没在意卫静姝的白眼,只将目光落在那自称朱七爷的人身上,戒备而又警惕的打量一番。
他打小便是在阎王爷眼皮底下过活的人,自然不会似卫静姝这般轻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那朱七爷也非凡人,心有所觉,却神色不动,手上动作利落的捣碎方才采摘来的草药,拿布碎一裹,往李君澈腹部的伤口处贴。
那草药药劲十足,不过瞬间便痛得李君澈额头直冒冷汗,牙齿打颤,可也一声未喊。
卫静姝瞧着都觉得痛。
那朱七爷见他如此,爽朗一笑“是条汉子。”
又道“放心,我朱七爷不滥杀无辜,若是真有那心思,哪儿还等得着你睁眼。”
李君澈虽伤得重,可这会子倒也清醒,自然分辨得出这人所言何意,扯着嘴角一笑“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朱七爷也没接话,动作迅速的给李君澈缠上伤口,待处置妥当了,便出了船舱,就着河水洗手。
卫静姝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问“朱七爷,这样就行了吗”
朱七爷头也不回“自然不行,我这法子也就替他止血,你最好带他去看大夫。”
卫静姝眼珠子转一转,想顺着竿子往上爬,还未张口就听得朱七爷又道“七爷我还要钓鱼,你自去便是。”
说着当真没得片刻停留,揣着酒葫芦便跳上了自个的小船。
卫静姝方才还觉得这位怪人好说话,说救人就救人,可这会子也说变脸就变脸,不由气得一噎,咬牙切齿的钻进船舱里头。
倒是李君澈,闻声隔着乌蓬道一句“多谢朱七爷。”
那自称朱七爷之人,轻哼一声,摇着船桨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静姝鼓着腮帮子“我一个弱小的姑娘,你一个病得要死的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寻大夫,分明就是见死不救。”
她不懂那朱七爷作何说变脸就变脸,可李君澈懂。
他清浅一笑“此处靠了岸,你下去寻寻有无打渔的人家,请人家搭把手便是了。”
又道“朱前辈乃是山外之人,自是喜自由的,能帮得一把便也算情分了。”
虽然晓得他话里没错,可卫静姝还是没得好气“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分明是冷血无情。”
又道一句“当真是晦气。”
说着便弓着身子,打算出去,总不能当真死在这里。
李君澈手腕一动,扯了她的衣袖“等等。”
卫静姝回头看他。
“世人无利不图,你最好将身上值钱的玩意都摘下来,免得叫人心生歹意。”
又叮嘱一句“你姑娘家家的,独自一人越发要小心,最好莫要叫人瞧见模样。”
卫静姝摸了摸自个的脸蛋,盯着李君澈也没说话,难得的顺从将身上首饰都摘了下来,用块烂布包好,揣进他怀里。
“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你好生守护着。”
李君澈轻笑“好”
说着又从自个荷包里头掏出块玉牌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傍身。”
乌篷船停在芦苇岸边,没得烈日的照射,倒有几分阴暗,卫静姝正觉得李君澈罗哩罗嗦,拽着玉牌不耐烦的道得一声“知道了。”
跟着便行到船尾,从那炊具里掏了锅底灰往脸上抹得一把,这才跳船去寻人。
人行得远了,这才想起手里拽着的玉牌,摊开手掌,瞧得一眼,却是心中一痛。